安晴並不確定伊東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知道他是伊東了,但她心裡卻著實發慌。她趕緊站起來關了所有網頁,端起碗筷,做出一副就只是剛吃完宵夜的樣子,走出書房。
門恰在這時開了,果然是伊東回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曹天嬌。
看到安晴,伊東好似有點驚訝,但還未等他開口,但他身後的曹天嬌卻是發了很大脾氣地將手袋重重地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踢了鞋,雙手抱胸,冷冷地,恨恨地說,「原來你接了電話就巴巴地飛奔過來就是為了她!她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這麼在乎她!你當我成什麼了!」
這話說的,好像就是一個任性跋扈的女人在吃醋發飆,甚至伊東也未細想別的,只覺這個女人就是麻煩。但安晴,她和曹天嬌相識多年,又知她是為了這個任務而接觸伊東的,她故意搶在伊東前面先開口,必然是有原因的。
玲瓏心只需微微一轉,安晴就明白其中就裡。
照理說,這是石頭的別墅,平時除了有鐘點工來打掃,根本就不會有別的人來,更不會裝攝像頭在裡面,但安晴睡了一覺起來吃碗麵,就有人通知伊東她在這兒,他立刻也趕過來。那這裡面,的確是有攝像頭。
但這不過普通別墅罷了,頂多也只是曾經關押過石頭,她突然出現,伊東和他的那幫手下至於那麼緊張,立刻就趕回來嗎?難道這別墅裡真有什麼秘密?他不想被她發現了?
疑惑歸疑惑,安晴卻肯定了一點,伊東應該還不知道他們知道他不是石頭了,這樣也好。
安晴看著伊東皺了眉頭,好似準備訓斥曹天嬌,立刻微笑著說,「曹小姐你別誤會,我和石頭是多年的好友,絕不會有讓你誤會的東西存在。我來這兒,只是突然沒地方可去,才想在這兒住一晚的。你要是不放心的話,我立刻就走。」
雖然安晴的解釋似乎合情合理,曹天嬌也不能繼續無禮,但還是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再加嘟囔了句什麼,只是她說了什麼,安晴沒聽清。
伊東有些歉然地笑說,「這麼晚了,你怎麼走?別理她,她就這脾氣,想在這兒住就住,愛住多久都行。」
安晴笑了笑,心說,要真是愛住多久都行你何必飛奔回來監視啊!但她嘴裡還是說道,「我也的確沒地方可去,還真只能在這兒呆一晚,曹小姐,您將就將就,如何?」她要真就著曹天嬌的話就這樣走了,只怕伊東更不安心呢。
曹天嬌臉一瞥,表情很是不好看,但沒再反對什麼。
伊東只淡淡看她一眼,向安晴走去,看了看她的碗,「怎麼餓了?沒吃飽嗎?還要不要再吃,我立刻叫人送吃的過來。」
安晴趕緊搖頭,「煮了碗麵,吃得很飽了。不用再麻煩。不過,」安晴裝出一副調皮的樣子,吐了吐舌頭,「吃東西的時候無聊,就用你電腦上了會網,但是我不小心灑了湯汁在地上,你不介意的吧?當然了,我已經很用力地擦乾淨了。」
伊東笑了一聲,「多大的事你也介意。那好,既然吃飽了,趕緊洗洗睡吧,我看你眼袋重了,黑眼圈也深了,這些天該忙壞你了,早點休息,好好睡一覺。」
安晴心裡一陣惡寒,但面上依然笑靨如花,「嗯,知道,晚安。」
「晚安。」
「天嬌,跟我回房了。」伊東回頭喊了聲,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和淺淺的縱容,從安晴那個側面來看,似極了石頭,不僅是容貌,還有神態,讓她都有幾分沉醉。她想,跟伊東在一起的時候,面對伊東溫和的偽裝,可能有些時候,曹天嬌都會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伊東還是蘇成磊,或者她寧願一直麻醉自己,沉浸在這短暫的溫情中。但日後真相揭開,所有溫情不再,也再沒有一個像蘇成磊的伊東了,天嬌該如何抽身?
曹天嬌拖著拖鞋,一扭一扭地向伊東走去,經過安晴時,一個白眼,從鼻子裡冷漠地哼了一聲,但在伊東看不見的角度,食指微曲,隱隱約約是個「OK」的手勢。
安晴不知道到底是什麼「OK」了,但她知道,她可以放心了。
梳洗後,為避免伊東懷疑,安晴還是回了之前那間房,而且決定打個電話出去報告報告,免得伊東察覺她發現了什麼。
她不知是怎麼想的,或許是覺得陸然現在是她直屬的上司吧,竟然就鬼使神差地撥了陸然的電話。
電話響了會兒才接通,是陸然沉靜的聲音,磁性仍在,卻多了絲無法掩飾的疲憊,安晴心頭湧過一絲心疼。一瞬後又暗罵自己,心疼個P啊!她不也一樣累得要死啊!
「你好,哪位?」陸然問。
「我是安晴。」安晴淡淡道。
雖然看不到陸然,但安晴還是明顯地感覺到陸然愣了愣,好像有點不相信。好一會兒,他似才回過神來,客氣地問,「有什麼事嗎?」
這份客氣,更讓安晴心酸,還有苦澀。當初她這般客氣疏離地同他講話時,他也一樣的萬千愁苦吧?
一絲心痛剛升起,她忽然聽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很客氣地說,「陸市長,方小姐已經睡了,您是不是要在這兒陪夜?我們好為您安排一張床。」
「我知道了,你去安排吧。」是陸然微微淡漠的聲音。
方小姐?姓方的除了方潔還能有誰!他們果然沒離婚,還在一起!他果然變心了卻還不知廉恥地說愛自己!
剛升起的愁緒立刻遭遇狂風,呼啦一聲就沒了,隱隱還有憤怒要取代它。
「安晴?」見安晴久不說話,陸然試探性地喚了聲,他自己都未察覺這一聲輕喚帶了些小心,酸苦的小心翼翼。
安晴正暗罵自己又被他左右了自己的情緒,正順著氣呢,聽他問,沒好氣地說了聲「沒事了」就把電話掛了。
然後,一個人看著電話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