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幾乎沒有人煙,不代表就沒有人住在這裡,只是相對少一些而已……
一想到可能的傷亡,一想到安晴還生死未卜,陸然就恨不得將唐四剁成肉醬!
……
市長親自打電話,醫護人員、消防員都來的特別快。
他們到了之後,陸然又交代幾句,把坐鎮指揮的任務交給他最信任的李航。
「陸市長,你要幹什麼?」李航驚了一下。
陸然眼眸深沉,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幹,小伙子!」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李航想要再阻攔他,張口卻出不了聲……他知道陸然要去幹什麼,他是要去救他心愛的女人,他說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放棄所有。
李航其實是可以阻止陸然的,可是他沒有,他內心深處,深深地羨慕著陸然這種為了心愛之人可以豁出一切的舉動。
如果當初,他也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他是不是就不會錯過她了?
他這二十來年都活在悔恨遺憾與自責中,所以當陸然不顧一切衝去救他的愛人時,他可以阻攔,卻不願阻攔。
他希望,陸然能夠救出那個人。
好像陸然救出安晴,就像他救出那個女孩一樣,這樣,可以稍稍彌補他心中的悔恨。
深秋夜涼,陸然往身上澆了一桶冷水,連消防員為他準備的防護服都來不及穿上,就衝向火海。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平時眾人只覺彈指一瞬,那一分一秒就如流水逝去,快得讓人察覺不到。而現在,哪怕只是零點幾秒,也好像是百年時光流過,漫長的等待,心都提在嗓子眼,彷彿在等待時間來凌遲他們的心。但時間依然那麼快地過去,快得讓人應接不暇,就已經過去幾分鐘,卻始終不見陸然的身影。
火勢漸小,消防員來來回回救了幾個老人家和幾個小孩出來,都奄奄一息,彷彿死神已經站在他們額頭上。
然而幾次來來回回,也沒聽哪個消防員說過陸然。
李航開始後悔,他那一念間的決定,為了成全陸然不顧一切的愛而犧牲他的性命,是否錯了?
突然有個警察驚叫出來,「隊長——」
眾人皆隨著聲音轉過頭去,只見蒼蒼夜色中,那三人緊緊扶持著彼此,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
各個都是焦黑的身影,只有一雙雙眼睛一如當初的明亮,也不知那個警察是如何辨認出鄭元宗的。
驚喜之後,才有人反應過來,立刻有醫護人員抬著擔架過去。
「你們小心些,他背上有傷。」安晴小心叮囑著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將鄭元宗扶上了擔架……
鄭元宗趴在擔架上,露出燒得焦黑的背部,皮開肉綻,觸目驚心。站在附近,似乎都能聞到烤熟的肉味。
目光觸及鄭元宗背上的傷,安晴又想起炸彈爆炸的瞬間,鄭元宗想也沒想就撲在她和宿泱身上,將他二人護在身下,所以他傷的最重。
「隊長,隊長,你怎麼樣了?怎麼傷成這樣了?」七尺男兒,在看到鄭元宗背上的傷時,也紅了眼眶,哽咽了聲音,「該死的唐四!老子一槍斃了他!」
「站住!」鄭元宗一聲厲喝,剛烈氣勢有餘,而那聲音,幾乎啞的辯不出他說什麼。
「隊長——」那警察緊緊咬著牙關,抹了把眼淚,那眼神充滿了仇恨!
「他逃不掉的!」
「安晴……?陸市長呢,他沒跟你一起嗎?」李航匆忙走到安晴面前,連詢問她傷勢的心情都沒有。
安晴驚,「陸然?」他,他……
「他進去找你了,你沒看到他嗎?」
安晴望著前方點點火光,一簇一簇突突的,灼燒著她的眼,她的心。
陸然……
「你要幹什麼!」宿泱一把拉住像失了魂魄一樣往前走的安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安晴凝眸,語氣堅定,「我要去找他!」
宿泱氣極反笑,「找他?等你進去了,他又出來怎麼辦?他繼續進去找你,你再出來又進去找他?你們這樣找來找去,有什麼意義!乖乖在這兒等著,他找不到你自然會出來!」
李航深感宿泱說的有理,連忙點頭同意。
安晴卻目光清涼,如若冷淡月華劃過宿泱灰綠的眸,「找不到我,他是不會出來的!」
宿泱氣極,卻仍然拽住她的手不放,他看著她,目光一樣的堅定,「我陪你去。」
「不必。」安晴冷淡回應,一個用力掙開了他的手,快步走向水箱,澆了一身的冷水,視死如歸地跑向火場。
宿泱冷眼看著安晴漸漸消失在月光之下,唇角溢出冷笑,是冷到極致的冰寒。
站在一旁的李航不禁打了個哆嗦,悄悄瞥了眼宿泱,銀輝下,那張絕世容顏美得驚心動魄,叫李航這樣心志堅定也不禁漏了一拍心跳。
然而,那雙灰綠眼眸閃動的幽幽綠光,儼然如那星星鬼火,一股子淒寒陰森之感自背脊緩緩而升,冷了整張人皮。
李航心裡一哆嗦,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暗暗喘息:若不是知道他亦是國安部的特工,若不是相信世間無鬼神……
天吶,他渾身散發的幽冷,真像是鬼魂在週身遊蕩……
安晴一路走去,間或遇到幾個消防員,他們看到安晴還往裡走,就要帶她出去,她冷眸一掃,渾似暴雪突臨,身在火場廢墟中,也冷的發抖。
消防員暗自不爽:好心當成驢肝肺!
不過想歸想,職責在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再冷漠,他也不能置人命於不顧。
「小姐,這裡太危險了,你趕緊離開吧。」
冷芒掃過他的臉,安晴冷然道,「我來找陸市長!你再囉嗦,你就為他的命負責。」
「……」消防員啞然無語,眼睜睜看著安晴迅如勁風地離開,暗暗納罕:怪人兩個!
安晴回到關押宿泱的房子,黑壓壓一片,燒焦的糊味濃烈嗆人,幾乎無法呼吸。可是,不知是心之靈犀,還是女人的第六感,安晴就是覺得陸然在裡面。
剛走到門口,藉著淡薄的月光,安晴就看到一個人影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痛徹心扉的哀傷淹沒了她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