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雖然我們沒見過幾面,算不上熟識,可我住院那幾天,咱們還是能聊上幾句的,怎麼現在你這麼排斥我?」安晴揣著明白裝傻。
蘇洛白她一眼,「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也知道我要殺你,難道我還要跟你裝親熱?」
「我一早就知道你是誰啊,你是石頭的四妹,是他們最寶貝的洛洛啊。」安晴揚著人畜無害的笑,差一點就迷惑了蘇洛。
「你走吧,別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了。」她還想說,萬一宗主過來看到她,她可就死定了。
「洛洛,你為什麼會做殺手呢?我真想不明白。」安晴突然問道,她清楚地看到蘇洛的眼睫輕輕一抖,心下一陣驚異,又繼續追問道,「如果你只是覺得生活無趣,覺得做殺手有意思,那麼那晚,你也不會猶豫了,洛洛,你是不是有苦衷?」
蘇洛的目光突然變得陰狠無情,「你不要以為我受傷了就殺不了你!你再不走,我立刻殺了你!」
安晴目光一凝,「洛洛,你到底在害怕什麼?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幫她之前,先幫你自己吧。」淡淡的語氣,如細雨微風,些許寒意浸入骨髓。
安晴眼睛一抽,一身黑色風衣的男人奪門而入,平凡的容貌,普通的衣著,只有那雙深如幽潭卻暖如春日的眼,炫目迷人,讓人情不自禁地深深淪陷。她輕笑,「您老人家親口承諾會保護我,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蘇洛愣的瞪圓了眼睛——宗主保護安晴?不是他說殺手最重要的就是信譽麼?他不殺她了?
無名在她們對面的病床上坐下,手插進衣袋,淡淡一笑,「我從來都不是個信守承諾之人。」
安晴心裡一咯登,突突地跳。他如果真是言而無信,那她可就真的是活在生死邊緣上,只要他一個不高興,她就得跟閻王報道了。
只是,他這樣蜚聲國際的殺手,怎麼可能言而無信?
見安晴似有不信,無名又說道,「我雖然對你有點興趣,但還不至於為你捲入一些麻煩事。」
安晴凝眉,「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下午在廣場接過電話,打過電話。」無名淡笑著說,「你太大意了。」
安晴臉色一變,指著他結結巴巴問,「你,你就是,就是坐我旁邊那個人?」
無名只是一笑。
「你怎麼可能認得出我?」安晴的聲音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尖利。
平淡的語氣透著傲視群雄的狂傲,「我說過,我要研究你,你做的所有事情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安晴幾乎暈厥——他真有這麼強大?她怎麼就招惹到他了?
「那,你不會賣了我吧?」安晴弱弱的,小小聲問。
無名懶懶地瞥她一眼,雖沒什麼情緒,但安晴還是感受到鄙視的氣壓。他淡淡道,「我真不喜歡所有的話都要講兩次。」
安晴愣住,將無名對她說的所有話都重新過濾了一遍,抓住一句「還不至於為你捲入麻煩事」,她心下剛喜,又想起另一句話,「可,你不是說你從來都不是信守承諾之人嗎?」
無名從來都是一個相當淡定之人,可達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境界,可安晴,真真地讓他有點不淡定了。向來語氣平淡,沒有一絲多餘情緒的無名,扔給了安晴一記鄙夷的眼神,然後淡定地插著手袋離開了,只流動空氣傳來一句話,「你不要再打蘇洛的主意,否則……」
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安晴差點學小女生吐舌頭了,她歎道,「真是個怪人。」
蘇洛在一邊,從無名進來時就低下了臉,一直默默無語,聽到安晴的評論,心生戰慄。
「洛洛……」安晴看了她一眼,剛開口就迎來她冷漠的眼神,「你走吧。」說完放下書逕自躺到床上,拿了被子蓋在身上,再無一個字。
安晴靜默呆立——她雖不瞭解無名,但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出來,一個排名世界第二的殺手能有多麼善心?如果她再打擾蘇洛,只怕有麻煩的還不止自己呢。
她低歎一聲,「洛洛,我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早點回家,你……」話到嘴邊溜了個圈,又嚥了回去,只說,「你哥哥們都很想你。」蘇洛如今境況也不算好,她實不願將蘇成廣的事告訴她,白白讓她擔心。
離開蘇洛,安晴找了個公共電話亭給周處長打了個電話,把剛才的事匯報一遍,並請求指示。
周處長沉默著,無名此人他也聽說過,在知道他曾暗殺過安晴之後,還特別調查了他的信息。可他們掌握的大都是無用的,甚至連無名的頭像也沒有。而這個人的名字,卻幾乎與死神等同,他接下的案子從來沒有失手過,卻獨獨安晴這一次,不但失手,還特意放過,的確匪夷所思。
他的所作所為根本就讓人捉摸不定,即使無名說了對這些事沒興趣,周處長也不敢冒這個險,許久後,他才跟安晴說,讓她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觀察一陣再說。
——
翌日,是個好天氣。
天高雲淡的,日朗風清的。
安晴穿了身不像在市政工作時那麼土氣的職業套裝,剛開門就看到陸然的手指僵在那裡。
「你要出門?」陸然看著一身白領打扮的她,問。
安晴看一眼他手中拎的早餐,讓開路,笑說,「你不是陪你媽媽嗎?怎麼有空過來?」
陸然進門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昨晚上就走了,打你電話又關機,以為你睡了,就沒吵你,誰知差一點就錯過了。」
安晴從廚房裡拿了碗筷出來,擺放好,在他對面坐下,「這幾天太累了,回來沾床就睡著了,一覺到天亮呢。」
「你要去哪兒啊?」陸然把早點盛好遞到她面前。
「我總是要活下去的,當然得去工作了。」看陸然詫異的眼神,安晴笑了笑,繼續說道,「早跟石頭說好了,我在市政辭職後就去給他做助手,我準備一會兒就去,給他個驚喜。」
陸然心裡真是又酸又苦,「就不能不去他那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