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頓住,順著聲音看過去,茫然蒼白的眼睛在看到陸然後,閃過苦澀。
她低著頭,不願不想不敢再看他。她輕聲說,「是。」
陸然走過去,問,「怎麼稱呼?」
安晴驚得抬頭,眼裡立時溢滿了淚水——她以為,他陌生的不想再記得她,卻原來,是真的忘了她這個人。
陸然微微皺眉,也不知怎地,看到她這副驚惶不安,憂思滿懷的模樣,莫名地就有些,不耐和煩躁。「怎麼?傷口還疼?」
方潔過來挽著陸然,關切問道,「小姐,你還好吧?」
安晴看著親密的二人,眼裡一陣刺痛。
為何他都忘記了,她卻還記得那麼清楚?
為何他身邊另有佳人相伴,她卻還癡癡地懷念?
為什麼——
方潔茫然地看著陸然,「她怎麼了?好奇怪啊!」
陸然輕笑一聲,「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被嚇著了吧。」
安晴苦笑一下,吸了口氣,抬頭望進那雙旖旎溫潤的黑眸,輕聲說,「我叫安晴。取『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之意。」
方潔笑著說,「原來安小姐學問這麼深的。」她本不過隨口一說,聽在安晴耳裡,卻有些瞧不起的意味兒,安晴低了眼睫,細弱的聲音說,「我也是A大畢業的。」
方潔微愣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陸然,她怎麼有種感覺,這個叫安晴的,是為了陸然而來呢?
陸然卻是看著安晴,低眉一笑,「原來是師妹,有勞了。」
安晴低臉微微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跟我來吧。」
方潔看安晴攔了輛出租車,奇怪道,「沒有司機來接嗎?」好歹陸然也是市長,就一輛出租車就能打發了?
安晴看了她一眼,好像才突然想起了什麼,紅著臉囁囁喏喏道,「我,我不知道……陳主任讓我來接陸,陸市長,我就過來了。不好意思。」
「出租車就出租車吧,也不是沒坐過。」陸然拍了拍方潔的手,勸慰了句。
安晴這才看到方潔左手中指上,戴了枚鑽戒,秋日下,熠熠生輝。
安晴眼裡一痛,想起當年他們定情時,陸然也送了她一枚鑽戒,雖然是一分的鑽石,安晴卻珍愛地不得了,那是陸然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只是五年前他離開時,把所有送給她的,她送給他的東西,全都帶走了。一絲念想都不留給她!
今時今日,她卻在另一個女人手上,看到他愛的承諾。
老天是故意的吧?
她苦苦想念了五年的摯愛,她以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見,可他出現了,還帶著新歡出現。
安晴坐在前面,雙目無神,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後視鏡,看到方潔甜蜜地偎在陸然的肩頭——那曾是她的專屬啊……
「陸然,爸爸說他們挑了幾個好日子,等你在這邊安頓好,就把婚禮日期定下來,其他所有的婚禮事宜,都不必我們操心了。」
陸然笑著說,「那怎麼好,我們的事,還要父母操心。」
「你有時間操心婚禮的事嗎?陸大忙人?」方潔仰臉,笑看著他。
陸然點點她的鼻頭,寵溺地看著她,有些歉意,「是我冷落你了。」
方潔佯嗔他一眼,「在你的心裡,你的雄心壯志永遠都是第一,我能排第二都謝天謝地了,哪裡還敢抱怨你陸大忙人冷落我啊!」
陸然被她逗笑,揉著她細膩的臉蛋,「數落我是不是?抱怨我是不是?」
方潔的臉被捏得通紅,一個勁兒地求饒。
安晴再也看不下去,別過臉看向窗外——
而她心裡,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地說: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你……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你……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你……
眼淚滴滴答答,落在手背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如同她破碎的心,散落一地。
秋風中,梧桐葉翩翩而飛,寂寥空蕪,沒有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