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番外 臣不敢
    華燈初上,笙歌不絕。

    撫威大將軍府邸內,觥籌交錯,賓客盡歡。

    「玄大將軍,奴家敬你。」喝得微醺微醉的如酲,腳步踉蹌,嬌聲軟語,「連你這個最畏懼女子的老大粗都成親了,呵呵,果真是世事無常,如夢亦如幻。」

    「鸇陰侯,您老身子不好,還是少喝些吧。」玄參一把奪過如酲的酒杯,打趣道,「別在我面前借酒發瘋,我們之間的那個賭約,您老不會忘得一乾二淨了吧。」

    「賭約…?」如酲打了個酒嗝,嘻嘻笑道,「奴家願賭服輸。」說著,就整個身子軟軟地倒在了玄參的懷中,「日後,奴家定盡心服侍玄大將軍,一輩子不離不棄。」

    玄參嚇得忙避開,「算了,當我沒說。」大將軍府若多了個如酲,那還不自找罪受,雖說華亭郡主溫婉賢淑,但哪日若看到不拘小節的如酲靠在他身上,毫無男女大防,他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玄參,我們那日可是擊掌為誓,你小子居然敢反悔!」如酲臉上一片酡紅,叫嚷道,「老娘我雖非天姿國色,但也是嫵媚動人,怎麼,你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武夫敢嫌棄老娘。」

    「哎呦,我的如酲姑奶奶,您就小聲點吧。」滿堂的賓客正一副饒有興趣地看戲,彷彿他玄參拋妻另娶似的,玄參趕緊將如酲拉到一邊,低哄道。

    咯咯,如酲笑靨如花,推開了玄參,「你不要,總有人要的。」

    「狀元爺,你來娶老娘!」隨手抓了一個年輕男子,雍涼國當今的新科狀元。

    「回……回如酲大人,小臣…小臣已有妻室,不敢再娶。」年輕的狀元爺嚇得掉了手中的酒杯,鸇陰侯舉止輕浮,好色風流,據說府中有男寵無數,又常常調戲軍中的年輕將士,雖容貌嫵媚,但猶如一杯毒酒,味醇卻劇毒無比。

    「無趣。」如酲一掌震飛了新科狀元爺,更是嚇得滿堂的賓客瑟瑟發抖。撫威大將軍成親,鸇陰侯卻大發酒瘋,這兩人……有姦情。

    一時間,在場之人皆曖昧地在玄參與如酲之間大量,撫威大將軍玄參有苦說不出,臉色鐵青,他真冤啊,早知道他就不得罪這個心胸狹隘的女子了,瞧,好好的一場婚宴,就被她攪了,指不定明日又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唉,希望郡主夫人不要聽信流言,將他趕出房門便好。

    如酲借酒逼婚,滿堂的賓客,嚇得連連躲閃,這嫁不出的鸇陰侯,太可怕了。

    「呵呵,是你啊,小甘遂。」如酲微瞇著杏眼,雙手摟住甘遂的脖頸,年輕的撫遠將軍當場面紅耳赤,身子僵硬。

    「如酲姐,你喝醉了。」

    女子投懷送抱,好聞的胭脂梅花香撲鼻而來,胸口間心跳如麻,撫遠將軍年輕帶著稚氣的臉龐,又紅了幾分。

    「小甘遂,以後若娶了娘子,一定要好好疼愛她。」

    等了許久,卻未料到如酲說了這麼一句,甘遂怔了怔,明明剛剛她想說的並不是這些,可她為何改口了。

    其實,她若說了,哪怕她是認為他在哄她,他心中也是歡喜的。

    「甘遂,趕緊帶她回廂房。」玄參見如酲倚在甘遂的懷中,似乎又有些睡著了,暗鬆了口氣。

    「不行,老娘還沒鬧洞房呢。」一聲嘟囔,嚇得撫威大將軍抹了抹額上的汗。

    「好,您老愛怎麼鬧,就怎麼鬧。」一邊哄,一邊朝甘遂使眼色,前車之鑒啊,以後不管打什麼賭,直接認輸就好了。這不,這女子輸了,就又拿他出氣,鬧得他也不安生。

    好不容易哄得如酲離開,玄參又被他手下的一群年輕將士圍住,左一句『恭喜大將軍』,又一句『恭喜郡馬爺』,不喝也不行,就這麼一杯杯下肚,直至喝得不省人事,被人抬進了洞房。

    紅燭高照,亥時將末。

    「郡主,臣……臣該死。」一睜眼,看到穿著火紅嫁衣,頭戴鳳冠的華亭郡主坐在床邊,拿著汗巾為他擦拭,玄參嚇得直接滾下了床。

    賀蘭薇走近,玄參不自覺地退了幾步。

    「夫君是不是覺得妾身嫁過人,配不上戰功赫赫的大將軍。」賀蘭薇止步,溫和的臉上楚楚可憐。

    「不…不…,臣一介武夫,就像鸇陰侯所言,大字不識一個,還不解溫柔,」玄參滿臉侷促不安,「若非蒙國主恩賜,封了將軍,臣不過是個下人。」華亭郡主千金貴體,他哪敢奢望。

    「罷了。」華亭郡主失落道,「妾身就不勉強你了。」都說撫威大將軍不好女色,見了女子猶如見了洪水猛獸,果真如此。

    「不…不…臣不是這個意思。」玄參小心翼翼地上前,指天立誓道,「臣玄參願一輩子為郡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不是帶兵打仗,還赴湯蹈火,華亭郡主被玄參逗樂,抿嘴一笑,「過來,為本宮寬衣吧。」

    啊,寬衣?玄參下意識地雙手顫抖,「臣不敢,臣惶恐。」

    「你敢違抗本宮的命令。」華亭郡主賀蘭薇柳眉一瞪,微怒道。

    國主不是說華亭郡主溫柔賢淑,性子柔和,這怎麼跟國主說的不一樣啊,他…他不會被國主騙了吧,玄參滿腹哀怨,國主,您的皇妹脾氣也不好啊,這哪來的溫順,明明就跟如酲一樣,是隻母老虎嗎。

    國主的話不可信,傳言更是有誤。

    撫威大將軍手心出汗,顫抖地撫上華亭郡主的衣衫,又很快地縮回了手,結巴道,「臣不敢……臣惶恐。」

    一個帶兵打仗,連死都不怕的男子,竟在她面前膽小如鼠,連大氣都不敢喘,華亭郡主莞爾一笑,當初她就是性子太柔弱了,才委曲求全嫁給了作惡多端的慶陽侯傅銘,如今想來,前塵如煙,但上蒼卻帶她不薄,撫威大將軍生性耿直,又忠厚老實,更不會尋花問柳,有如此夫君,她還有何所求。

    華亭郡主的纖手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孩子,今生你來願意認我做娘嗎?

    她並非如傅老夫人所言不能生,而是不想生,當日得知自己懷了傅銘的孩子,她就含著淚,狠心喝下了滑胎藥。

    她賀蘭薇雖生性懦弱,但她並不愚笨,為一個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生下子嗣,痛苦的不只是她,還有她的孩子。

    燭光下,華亭郡主纖瘦的身子微微而顫,盈盈目光中帶著一分悲涼,玄參心生不捨,壯著膽子靠近,並一點點地抱住她,不知所措道,「別哭啊,臣以後都聽你的,一定都聽你的,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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