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絕世風華 第二百二十四章 情傷
    「不許哭!」一聲冷喝響起,嚇得臨川公主膽怯地吸了吸鼻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精緻秀美的小臉委屈地垂下,嗚嗚,師父姐姐好凶啊,不讓她抱,還罵她。

    臨川公主已過及笄之齡,照理說也該長大成熟了,但她似乎依然還是半年前在宮中遇到的那般任性單純,然而稚氣未脫的臉上卻隱隱有了幾分女子的嫵媚,沐歆寧伸手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道,「僅此一次。」

    「師父姐姐,」沐歆寧的柔聲淺笑,驚得臨川公主兩眼大放異彩,她迅速地撲向沐歆寧懷中,抱住她,「臨川就知道,你最疼臨川,不會不要臨川的。」

    在臨川公主的心中,沐歆寧雖看上去冷冷的,甚至有些難以親近,但卻讓她有一種安心的感覺,聞著師父姐姐身上淡淡的清香,彷彿一股暖流在心中泛起,就好像窩在母后懷裡似的。但臨川公主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沐歆寧因懷了孩子的緣故,冷漠的心漸漸地有所改變,她的臉上雖神色未變,但早已柔和了很多,不再那麼的清冷。

    想到死去的明太后,臨川公主的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塵暄表兄說,母后去見天上的父皇了,皇兄倒行逆施被小皇叔趕到了洛陽,以後——以後臨川再也回不了宮,見不到母后,皇兄,還有皇嫂了——嗚嗚——」

    半年前楚王攻入皇城,明太后被縊死於宜壽宮,但沐歆寧從臨川公主的臉上卻並未看出她有半分的仇恨之心,而對楚王謀反的行徑也知之甚少,想來是她口中的塵暄表兄為了不讓臨川傷心,故意撒了謊,隱瞞了部分的真相,避重就輕地將對臨川的傷害減到最輕。

    「你的塵暄表兄待你一片真心,你莫要辜負他。」沐歆寧雖與歐陽塵暄只有一面之緣,但從臨川公主斷斷續續地敘述中,得知此人事事為臨川考慮周全,倒也是個難得的溫雅男子。

    「他才不好,整日都管我,比母后還煩。師父姐姐你不知道,在歐陽府的時候,塵暄表兄每天都會拿一根紅繩綁著我的手,他在書房看書,我就只能待在書房內玩,一走出書房門半步,他就會把我拉回身邊——」臨川公主的雙手牢牢地抱著沐歆寧的腰身,而在提及歐陽塵暄在歐陽府將她管的滴水不漏時,氣得小臉緋紅,「師父姐姐,你一定要幫我教訓下塵暄表兄,看他還敢不敢再欺負我。」

    臨川公主不諳世事,又情竇未開,只怕她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沐歆寧笑得搖頭,也難為歐陽公子了,臨川魯莽又好動,常常惹是生非,既要顧及她的安全,又要哄得這位小公主開心,實屬不易。

    淺笑盈盈,卻始終難以釋然,而臨川一提到皇嫂二字,沐歆寧便當即想到了身懷六甲的明宛瑤,她不知自己在怕什麼,明宛瑤是六宮之主時,她都不怕,而為何現在,她竟然會躊躇不安,不敢面對她。

    情之一字,果然是勝過世間所有的利刃兵器,一步步地毀了她的高傲,就連她最後的自尊,也幾乎難以保住。

    「至於你的皇嫂,你應該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淺淺的笑,難掩眼中的黯然,傻臨川,你牽掛著你皇嫂的安危,但明宛瑤卻未必待你真心。

    「師父姐姐,你不舒服嗎?」臨川公主眼帶淚光,關切地問道。

    沐歆寧點了點頭,「確實有些乏了,若是有人過來——」這些日子夏子鈺騙她府中有事,每晚都半夜三更才回來,想必是先哄完明宛瑤入睡,最後才想到她的存在吧。

    他掀被擁她入眠時,身上還帶著女子濃郁的胭脂味,第一晚她忍住了,想親口聽他解釋;第二晚她還是忍住了,想他定是難以啟齒;第三晚,第四晚——,她已經心冷了,問與不問,又有何區別。

    真可笑,她沐歆寧也有一日會為了一個男子,弄得自己如此的卑微,根本就不像她自己。

    接連幾日的失眠,輾轉反側,而身旁的男子卻睡得安穩,有幾次,她手執銀針,想親手殺了他,但他沉睡中夢囈的一聲寧兒,令她模糊了雙眼,她想,他的心裡應該是有她的,只是抵不過明宛瑤那十餘載的刻苦銘心吧。

    一聲苦澀的低歎,在心裡慢慢蔓延,無邊無盡。

    素袖抬起,輕輕拭去了臨川公主臉上的淚痕,神色清冷卻溫柔。

    「師父姐姐,你好像變了,」臨川公主仰著小臉,擰著眉頭,「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別怕,臨川會保護你的。」說完,反身跑向院落中,撿起長鞭一揮,信誓旦旦地道,「我會守在這裡,不讓他們來打擾你休息。」

    「如此,多謝。」臨川雖古靈精怪,但她的話卻言出必行,大有江湖俠女之風。沐歆寧莞爾一笑,轉身進屋,珠簾響動,紗帳低垂。

    臨川公主想到自己可以保護武功高強的師父姐姐,開心地在院落中來回地舞鞭,長鞭所到之處,皆打得滿院的名貴花草落葉紛紛,砰——砰,幾盆江南千里迢迢送來的陶菊,一下子凋零;幾盆富貴海棠慘不忍睹;幾盆千辛萬苦種植的修竹斷了枝葉——

    睡在裡屋床上的沐歆寧有些頭痛地閉上了眼,習武之人耳力本就異於常人,現在臨川在院落中大肆破壞,她怎麼能安心入眠。這小丫頭,可能又被她的塵暄表兄寵得無法無天了。

    今日,沐歆寧被夏子鈺氣得未用午膳,再加之早起時喝了點酒,現在整個人有些虛軟無力,忽冷忽熱,若不是她內力深厚,又有幾顆靈藥在身,只怕早就暈了過去。

    伴隨著院落中一陣陣的瓷盆落地聲,可能是她太累了,沐歆寧終於淺淺睡去。

    臨川公主一個人在院落中玩得興起,手中的長鞭靈動如蛇,她一個飛身,想要攀上高牆,卻因武功太弱,啊的一聲痛喊,就自己摔落到了地上。

    高牆飛不上,臨川公主轉過頭,眼前一亮,看到了木芙蓉的頂端上,開了一朵最大最耀眼的拒霜花。

    揉了揉摔疼的胳膊,臨川公主將長鞭別在腰間,腳上的繡鞋一脫,露出了白皙的玉足,嬌小的身子抱住木芙蓉樹,慢慢地爬了上去。若是傅夫人在場,可能要被臨川公主的大膽舉止嚇得目瞪口呆,大罵她有傷風化、不成體統吧。

    摘到了拒霜花,臨川公主就坐在木芙蓉的樹梢上,蕩著雙腳,極目遠望,笑得狡黠,「塵暄表兄,看你這回怎麼找到我。」

    而另一處賀蘭府的亭廊中,歐陽塵暄終於甩開了歐陽晚晴的糾纏,正在著急地四下尋找臨川公主。

    「歐陽公子,這裡是府中女眷所住之地,請您留步。」一身黎色短衣的玄參取代了水管家,當了賀蘭府新的管家,不卑不亢地攔住了歐陽塵暄。

    歐陽塵暄略帶尷尬道,「在下的表妹頑劣不堪,怕又是迷路了。在下一時心急才誤闖了貴府的內宅,失禮失禮。」

    歐陽塵暄倒不是怕臨川公主在賀蘭府闖出禍事,只是擔心以她那點武功,萬一遇到賀蘭府的護院,打不過,還弄得一身傷,到時哭著梨花帶雨,他一心疼,極有可能會拆了賀蘭府哄她開心,為小丫頭出氣。

    「玄參,退下。」玄參的不遠處,站著一身湛藍色錦衣,玉冠束髮的俊美男子,十六、七歲的臉龐,妖嬈絕代,風華無雙。

    「夏谷主,不,是賀蘭少主才對,」歐陽塵暄笑得溫潤,絲毫不懼於夏子鈺週身無形之中所帶的一股威嚴之氣,「京師一別,賀蘭少主當真令在下刮目相看。」

    「歐陽公子,請。」由夏子鈺親自帶路,歐陽塵暄便不再卻步,為了找到小丫頭,破一回禮法又如何。

    「賀蘭少主,先請。」夏子鈺惡名遠播,歐陽塵暄早在冀州滄縣就有所耳聞,宮中那晚變故,他更親眼目睹了醫谷主人與孤竹公子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兩人的武功其實不分伯仲,孤竹公子的鳳簫聲動,醫谷主人的軟劍出鞘,皆是世上最高深的武學,但他沒想到夏子鈺還有另一層身份,榆中賀蘭世家的少主賀蘭鈺。關於夏子鈺嗜血成性、濫殺無辜的傳聞,歐陽塵暄當時聽到也只是一笑而過,畢竟名門正道以忠義自稱,那麼亦正亦邪的醫谷,自然就成了他們口誅筆伐的窮凶極惡之徒。世間本就真真假假難辨,有道是人心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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