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龍種   為誰癡狂 第一百七十七章 歐陽塵暄
    小高公公回到皇上身邊,又重新將規勸梁王的話說了一遍,皇上笑罵道,「為人謙和,溫柔賢淑,虧你這奴才想得出來。」沐歆寧這性子要真如小高所言,他也就用不著夜夜苦惱該怎麼討她歡心,只要她肯多說兩句話,就算是冷言惡語,他聽著也開心。

    「歌舞繼續,奏樂!」為了轉移眾人對沐貴妃的猜忌,皇上命小高奏起宮中禮樂,一時間,金石絲竹,鐘鼓鏗鍧,管弦燁煜,猶如仙樂乍現,磅礡大氣中又帶著帝王家獨有的尊崇。

    宮宴正是開始。

    殿內舞姬羅綺珠翠,細腰楚楚,而席上觥籌交錯,熱鬧非凡。皇上舉杯,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而坐席上的皇親貴胄也跟著連連附和,虛以委蛇。

    因皇上有意的庇護,剛剛之事再也無人敢提,沐歆寧雖面上淡然,但被滿殿的人盯著多少有些不自在。

    「塵暄,小高到底說了什麼?」浮陽大長公主年逾四十,但仍然面色紅潤,依稀可見當年的風姿綽約。

    坐在她身旁的年輕男子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那笑,就猶如一道暖煦,襯著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龐變得愈加的柔和,再加之出身歐陽世家,又是大長公主之子,哪怕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也掩不住他得天獨厚的貴氣與儒雅。

    同樣是世家嫡子,但歐陽塵暄卻沒有賀蘭槿的年少氣盛,也沒有安竹生的謹言慎行,他的性子是溫和的,不急不躁也不易怒,不經意地抬頭,當不偏不倚恰好對上皇上身旁那道清冷的眸光,歐陽塵暄溫雅一笑,這一笑,彷彿能包容世間所有的一切,也彷彿能看透這千變萬化的人心。

    他從不是個好奇的人,但今日,他卻偏偏對皇上的女人有了幾分好奇。

    面紗下,她的容顏是否也和她的眸子一樣,清冷淡漠。

    千夫所指,羞辱詬罵,為何她還能做到無動於衷?

    皇上紆尊降貴,對她已是百般討好,可她卻依然視若無睹、不理不睬——

    世上怎會有這般難以捉摸的女子。

    歐陽塵暄忽而起身,執杯向臨川公主,「八表妹,表兄提早祝你與安太傅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今日的家宴,本就是藉著臨川公主與安太傅的大婚之名,只是剛剛被老王爺這麼一鬧,眾人才一時忘了。皇上雖強行壓下了眾人對沐歆寧的猜疑,卻也在苦惱著該怎麼挽回局面,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最後幫他的竟是這個從不多話,也不理夏侯皇族紛爭的歐陽塵暄。

    話一出口,歐陽塵暄連自己都感到有些難以置信,而身旁的浮陽大長公主更是震驚地險些摔了手中的酒杯,她這兒子什麼時候懂得顧全大局,肯為夏侯皇族出一分力了。

    幾個佔據一方的藩王心中暗忖著,這歐陽世家何時與皇上達成了共識。

    臨川公主苦著小臉,笑得勉強,「多謝塵暄表兄。」不到最後,她是絕不會嫁的。

    隨後,臨川公主的七位皇姐攜各自的駙馬也一一向臨川公主道賀,臨川公主高傲地仰著頭,鄙晲地看著她們。

    「八皇妹,恭喜啊。」大公主諂媚地道。

    「父皇就是疼愛八皇妹,竟然將名滿天下的孤竹公子招為了八駙馬,簡直羨煞了我們姐妹幾個。」三公主邊說邊頻頻望向安竹生,暗歎道,如此謫仙般的男子,要是她的駙馬有多好。

    三公主面若桃花,舉止輕佻,據說她光在公主府養的面首就有幾十人,而且每次一出府,只要看到長的俊美的男子都會被她強行搶入府中,但這些事雖在京師傳得沸沸揚揚,也曾被御史台的諫官告到皇上面前,當皇上審問三駙馬到底怎麼一回事時,三駙馬說他與公主夫妻情深,甚至將面首說成了是府中的下人,於是,無憑無據,再加上三駙馬的包庇縱容,皇上即使心知肚明,但為了皇家顏面,到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三皇姐,莫非你又動心了。」五公主捂著嘴笑道。

    對於五公主的取笑,三公主也不示弱,她媚眼輕拋,朝五公主身後的男子道,「五駙馬,好久不見了。」

    「夏侯婧,你別欺人太甚!」五公主一聽三公主連她的駙馬都敢染指,氣得直呼三公主的閨名。

    「我怎麼了,有本事你就看好你男人。」三公主冷喝道——

    又開始了。臨川公主歎了口氣,雙手托著下頜,黝黑的眼珠子在三公主與五公主之間左右轉動著。

    玉階前,三公主與五公主一言不合,也不顧皇上、太后、皇后與眾皇室宗親在場,就大吵大鬧起來,沐歆寧微愣之後,隨即恍然,看這兩位公主的對罵,似乎應該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否則明太后,皇后,還有皇上怎麼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而坐席上的各位王爺、王妃、世子等人也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亦或竊竊私語。

    「姐,皇家的宮宴,確實讓人大開眼界。」賀蘭槿揶揄道。

    「只要不牽連到我們,管他們怎麼鬧。」楚王妃擔憂道,「我就怕皇上不會輕易放我們離京。」

    楚王野心勃勃,而自己又不敢來京面聖,卻逼得姐一個弱女子孤身犯險,賀蘭槿收起笑容,正色道,「姐,我會保護你的。」

    楚王妃正欲開口,忽然傳來明太后一聲厲喝。

    「好了!一見面你們兩個就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哀家問你們,在你們眼中,可有哀家與皇上的存在。」明太后指著三公主與五公主,不耐煩地道,「快給哀家退下,還嫌不夠丟人嗎!」 

    「是,太后。」三公主與五公主嚇得慌忙回到坐席上。

    三公主與五公主有恃無恐地敢在御前爭吵,若是換了旁人,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但她們最多也只是被皇上與太后訓斥幾句,沐歆寧心中瞭然,三公主的母妃出身洛陽盧家,而五公主的母妃是江陰程侯爺的胞妹,皇上要借助這兩家的勢力,自然不能怠慢這兩位公主,更何況公主又不是皇子,皇上即使把兩位公主寵得無法無天,也威脅不了他的皇位。

    餘下的幾位公主駙馬見明太后面含慍色,皆訕訕地坐在各自的坐席上,也不敢再多言語。

    歌舞依舊,但卻多了幾分凝重。

    「八皇姐,越兒祝你與太傅兩人白頭偕老,比翼齊飛。」這時,一聲稚嫩的童音在席上響起,身穿紺青色小錦袍的福王走到正殿的中央,先是朝安太傅躬身揖了一下,然後親自給安竹生倒了杯酒,便退回了席位。

    福王雖年紀尚小,但其言談舉止卻頗有皇家風範,全然不像一個八歲的稚子。

    老王爺見此,欣慰道,「這才是我們夏侯皇族的子孫。」

    老王爺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誇完了福王,也不忘奚落三公主與五公主,直把兩位公主罵的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皇叔不敢得罪貴妃娘娘,就只會拿我們兩個出氣。」三公主不滿地嘀咕道。

    五公主亦附和道,「就是。」

    這兩位公主難得有同仇敵愾之事,她們身旁的兩位駙馬不禁有些喜極而泣,特別是五駙馬,剛剛被三公主調戲之後,就一直提心吊膽,生怕就沒命回公主府。

    「越兒真是長大了。」梅太妃目光柔和地看著福王,褪去一身素裝的她,容顏艷麗,明媚動人。

    民間傳言,說皇上有意將皇位傳給福王,當時福王少不更事,諸王並未多加留意,只是今日觀福王進退有度,又拜了安太傅為師,諸王的心中便有了提防。然而,他們一想到宮中的貴妃娘娘也已懷上龍種,故而對福王的敵意又少了幾分。

    整個宮宴上,沐歆寧一直都未開口說話,但她即使不輕舉妄動,那些人的視線總是時不時地瞥向她,不,應該是她平坦的腹部。

    幸虧在媚藥發作前,她用銀針制住了皇上,否則——,沐歆寧微微地睜開清冷的眸子,面紗輕拂,吐氣如蘭,「皇上不覺得今晚的歌舞是形同虛設嗎?」

    一會兒是梁王大罵她紅顏禍水,一會兒是三公主與五公主姐妹兩大打出手、吵鬧不休,任憑這些舞姬跳得再美,也抵不過皇家中人的一出接著一出的鬧劇。

    「宴席才剛開始,是不是虛設還尚未可知,寧兒你一定會陪朕看到最後,是嗎。」皇上蒼白的俊顏帶著幾分陰森,這種陰森,甚至是有著殺戮開始的暴戾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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