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鏡子裡那纖細的身影，直到她徹底消失，他才緩緩閉上眼，有些疲倦的將自己拋在倚靠裡。
那輛車，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璃月還怔忡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如果……我還好好的，絕不會放開你……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言下之意，他不會好好的嗎？
想到這個可能，璃月心裡異常的慌亂。
她倉皇的想要追上去，可是，現如今哪裡還有季擎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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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回到家的時候，大家都正在等她。
藍溪抱著小豆子，給她餵奶粉。甜膩的輕輕哄著。
林易凱正在廚房裡挑了紅酒打開。
慕唸唸則抱著電腦不斷的在搜索『FOX』這個名字。
見到璃月回來，唸唸興奮的捧著電腦和她匯報情況，「璃月，你快看！網絡上的評價：新銳設計師，直衝雲霄。我看，過不了多久，你一定會走上更大的舞台！」
藍溪也被唸唸的興奮感染，低頭愉悅的和懷裡的孩子說話，「小豆子，你看你媽咪多厲害。將來長大了，就可以穿媽咪設計的衣服了。」
兩個人都很開心，唯獨璃月卻沒有什麼心情。
將手裡的手包放下，看了眼廚房裡正在倒酒的林易凱，才說：「唸唸，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嗯？什麼？」慕唸唸的視線，還落在屏幕上，不曾回頭。
璃月抿了抿唇，才說：「最近，你和你哥有聯繫過嗎？」
慕唸唸一怔。
藍溪也垂目看了兩人一眼。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唸唸問璃月。
見璃月神色不太好看，她才搖頭，「雖然我有打電話回家，但是……從沒和我哥說過話。」
「哦……」璃月情緒有些低落。
回身看了眼藍溪，藍溪輕搖頭，「我和他……就更不會聯繫了。」
她說的，自然是顧傾。
璃月點點頭，輕吁口氣，「我知道。來，把孩子給我吧！」
將孩子抱進懷裡，又拿了奶瓶讓孩子含著。
低頭，看著孩子，想起季擎川，想起他最後那句話，晚吟心裡越發的不安。
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慕唸唸和藍溪對視一眼。
慕唸唸將電腦往旁邊一擱，看她一眼：「璃月，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藍溪點頭，「如果有事，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的。」
璃月搖頭，「其實也不是什麼事。」
抬目，見林易凱已經倒好酒從廚房裡出來了，璃月及時收了話。
抿唇，和她們說：「孩子睡著了，我先抱她去睡著。」
「去吧。」藍溪點點頭。
璃月便將孩子抱進去了。
望著她的背影，慕唸唸搖頭。
不知道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璃月回來了？」林易凱一出來見到沙發上的手包，便問。
「嗯。剛到家，在哄孩子。」藍溪比了比孩子的臥室，「行了，我去看看廚房裡保姆做好飯沒有，你們先聊吧。」
林易凱將酒杯擱在餐桌上，轉身往嬰兒室裡走。
沒有進門，他只是靠在門口。
只見她正彎身幫孩子緊被子，暮色從窗口照進來，打在她臉上。
她的神情，溫柔得像是能膩出水來。
確認孩子睡著後，璃月才抬起頭來。
乍然見到門口的林易凱，她微怔，詫異的看著他，「怎麼站在這兒不吭聲？」
林易凱微微一笑，「怕吵到你和孩子。今天慶功宴上，有什麼收穫嗎？」
璃月沉吟了下，搖頭，「我並沒什麼心情，而且，你也知道那些鼎鼎有名的設計師也並不樂見得和我們這些新人寒暄。」
「聽說，繆森找你定做送給他太太的禮物。」林易凱笑得溫潤，「這不就是你的收穫嗎？繆森的妻子可是時尚圈的風向標。」
「這件事你這麼快就知道了？」璃月有些詫異。
「這個圈子裡，一向就沒有秘密。」林易凱無奈的攤手。
璃月頷首，而後，掀目看他，「那你也知道，我在宴會上遇上……季擎川的事了？」
「嗯，也有聽說。」林易凱絲毫沒有隱瞞，「事實上，我以為你現在還不會回來。」
璃月苦笑了下，「我和他早就不可能了。」
林易凱沒說話。
也許，她能騙過自己，可是……卻騙不了旁人。
今天在T台上時，分明就是在尋找那抹身影。
他，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從不曾點破。
「飯差不多已經做好了，一起出來吃吧。繆森的服裝，若是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璃月心裡感動，「好，我知道的。」
兩個人並肩出來。
晚上。
四個人喝了不少酒。
酒量最差的藍溪，兩杯下去已經攤在了沙發上，迷迷糊糊的了。
慕唸唸一喝酒就沒什麼顧忌，拿著杯子咕嚕灌下去幾杯後，也醉得厲害了。
璃月稍微清醒一點，送了林易凱出門。
回來後，陪同保姆收拾好屋子，又去看了孩子，出來大廳後見藍溪和慕唸唸還東倒西歪的躺在沙發上，她便盤腿坐在地毯上，頭往後仰，靠在沙發上。
「璃月……」身邊的唸唸，突然出聲。
「嗯？」璃月歪過頭看著她。
「你什麼時候回國？」慕唸唸從沙發上滑下來，靠著她坐著。
璃月抱著雙腿，回答：「公司是讓我今年年底回去。」
「哦，年底……」唸唸醉醺醺的嘮叨著，掰著手指。
她醉得厲害，手指也掰不清楚，最後只得放棄，「算了，不數了。就是，還有好幾個月就對了……」
「怎麼了？怎麼突然問這個了？」璃月狐疑的問她。
她搖搖頭，又搖了搖藍溪。
藍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看她。她拍拍另一邊的地上，「來，藍溪，你也一起坐……」
藍溪也跟著爬下來，醉醺醺的靠在唸唸肩上。
「怎麼了？」她問。
「藍溪，你有想過要回國嗎？」唸唸問。
藍溪很久沒有回話，只是靠在她肩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璃月側目看著唸唸。
她面上的傷感，在酒後顯得越發的明顯。
半晌……
都以為藍溪不會再開口說話的時候，藍溪輕緩帶著醉意的聲音卻輕輕傳來。
「想過……可是，回國後，我能去哪裡？」
璃月心裡擰緊。
她們，竟然是一樣的。
曾經想過回國去看看，可是……
何去何從？
那裡，她們是沒有家的……
「我也想過要回國。」慕唸唸嘟囔。
「你還有家。」璃月說。
唸唸搖頭，似乎想到什麼，忍不住微紅了眼眶，「我怕……回去看到我哥的女朋友……」
「璃月，你想過季擎川嗎？」唸唸突然轉過臉來，看著璃月。
璃月愣了一下，輕咬著唇，沒有回答。
就在剛剛……
她一直都在想他，不是嗎？
唸唸懂了。又看向藍溪。
藍溪低下頭去。
慕唸唸突然就笑了，「你們說，我們三個傻不傻？這麼驕傲，受苦的卻是自己……我們還記得他們，可是，他們……恐怕早就把我們忘得一乾二淨了。」
兩人聽得都心裡泛酸。
璃月拍了拍唸唸的肩，「你醉了，先去睡吧。」
「嗯，我是嘴了。」慕唸唸點點頭，眼淚去不自覺的流下來，「我要不是我哥的親妹妹，我不會要驕傲的……藍溪，顧傾多愛你……你不要他，可真傻。看我……就算再想要，也要不到。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藍溪被她說得怔忡在當場，沉吟了半晌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回想過去的事。
璃月知道她們此刻心裡都不好受，也就沒有再接話，只是任唸唸獨自說著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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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璃月睡得昏昏沉沉的。鬧鐘響了兩次，都被她摁滅了。
直到門鈴聲不斷的響著，她才迷迷糊糊的從床上爬起來。
「誰啊？」拉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兩個人，她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嘟囔：「原來是在做夢。」
沒有多想，甩上門，重新轉身去睡覺。
可是……
才走出兩步，她一下子猛然驚醒過來。
睜眼，回身，再次將門拉開。
「天！真是你們！」她驚呼一聲，爬了爬頭上凌亂的頭髮。
顧傾掃了她一眼，「這畫面若是讓大哥看到，可能會直接流鼻血。」
「可不是。按理說，還會獸性大發。畢竟，忍耐一年可不是小事。」
兩個人的話，提醒了璃月。
她這才低頭去看自己。
不看還好，一看，面色頓時漲得通紅。
oh！mygod！她居然就穿著睡衣。
而且……
扣子還鬆了兩顆。
真是要命！
低呼一聲，她快速背過身去，又直接將門給關上了。
匆匆跑到房間去，快速的整理好頭髮，換了一套休閒的居家服。
本來還想去把唸唸和藍溪一起叫醒來，可是，門鈴又已經響起。
顯然……
門外的兩個大少爺已經沒有了耐心。
她只得跑出去開門。
「你們怎麼來了？」璃月邊給他們拿拖鞋，邊嘟囔：「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嗯？你說什麼？」顧傾轉過臉來問她。
「沒，什麼也沒說。」璃月趕緊擺手。
慕念琛將她整個屋子都打量一遍，又看到那些男人的拖鞋，「你這裡有男人住？是你的男人，還是她們的？」
「誰的都不是。不過是常常有其他客人過來而已。」
璃月解釋。
慕念琛和顧傾對視一眼。
其他客人？
「男性客人？」兩個人不約而同想起季擎川發的那張照片。
璃月知道他們心裡在在意什麼，但誰叫這兩個男人當初把她們倆一併丟下呢？
所以，她頷首，「嗯。男性客人，大家的都有。你們應該也很清楚，唸唸和藍溪走到哪裡都很受歡迎的。」
彷彿沒有看到兩個男人不約而同黑下去的神情，璃月若無其事的說：「你們先進來。」
「她們人呢？」顧傾環顧一圈後，問。
璃月正想回答，視線不經意掠過沙發，猛然見到沙發上的奶瓶，整個人一僵。
背上，滲出一串冷汗來。
趁著他們倆都沒發現，她快速的走過去，將奶瓶背在身後。
而後……
輕咳幾聲，往嬰兒室走，邊和他們說：「你們先坐一下，他們還在睡覺。」
天！
若是讓他們發現孩子的存在，季擎川豈不是也會立刻發現？
她溜進嬰兒室內，連聲囑咐保姆不要將孩子抱出來。
現在只祈禱孩子能再睡一會兒，不要哭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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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和慕念琛狐疑的對視一眼。
「有沒有覺得她很奇怪？」慕念琛問。
「嗯。看起來鬼鬼祟祟。」顧傾點頭，認同。
「她……該不會是在這兒，藏了男人吧？！」慕念琛驚訝不已。
「oh！真同情大哥。不過……」顧傾將手機掏出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有必要拍張照發給他。至少讓他死得明白點，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慕念琛倒是面有憂色，「你這麼發過去，川大概更不願意去動手術了吧？」
顧傾這才想起這件事來，立刻收了手機，「那我們能瞞就瞞。」
「嗯。」慕念琛立刻和他達成一致。
璃月很快的從嬰兒室出來。
「昨晚我們太開心了，喝了點酒，所以她們還睡著。我去叫她們。」
璃月說完，就要去叫人。
被慕念琛伸手拉住，「唸唸睡哪？不用叫了，我進去找她。」
璃月想了一下，點頭，指了一間房，「那是唸唸的房間。」
她又看向顧傾，「那邊是藍溪睡的。」
話落，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轉身。
慕念琛率先推開了唸唸的門。
而顧傾，則站在門口，久久的都沒有動作。
藍溪……
她現在可還好？
曾經，他以為這個依賴自己生存的女孩，就這樣離開，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一定會過不了多久，就回到他身邊。
可是……
漸漸的，他才發現……
原來，誰沒有了誰，都不會活不下去。
就像他……
她走了，他照樣還活得好好的。
只是……
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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