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又側過目來掃她一眼,「雖然你的表現差勁到了極點,經常惹我生氣,不過……」
「如果你覺得很勉強,可以不用帶我去的!」璃月急切的切斷他的話。
聽到他嫌自己表現差,對她來說簡直是種福音。
季擎川的動作,微微頓住。
擰眉,由下而上的看著她。
他也不說話,似乎是在等璃月老實交代。
那天,急切的要去看秀,甚至可以委屈自己在他面前收斂脾氣,這會兒突然說讓他不帶她去,這不是很奇怪嗎?
「其實……」璃月被他盯得頭皮有些發麻,但還是不得不說實話,「其實看秀的那天,公司正好要出差。」
「你可以讓其他人代替。」
「不行。」璃月現在可不敢和他說她其實也是去巴黎,而且……還是和林易凱一起。
雖然也許會在秀場上遇見,可是,能瞞幾天就瞞幾天吧。
「有什麼不行的?」季擎川挑眉,似乎是對她毫不猶豫的反駁很不滿意。
「我把所有的資料都給了公司,公司已經幫我把手續都辦好了。這是工作,我不能不去。」
璃月邊說著,邊從樓上走下來。
季擎川看了她兩眼,直到她已經走到他跟前來,他才點頭。
「隨便你。」語氣,不甚在意的樣子。
他靠在轉椅上,瞥著璃月,「想陪我去看秀的女人,多到數不清,不缺你一個。」
璃月整個人微微愣了一下。
他說的當然是實話。巴黎秀場簡直就是女人的天堂,更是購物狂的摯愛,哪個女人不夢想那兒?
也早知道沒有自己陪同,他一定也不缺女人,可是,此刻聽到他這麼說,胸口卻莫名覺得悶悶的。
「嗯。那晚安。」璃月抿抿唇,「我睡了。」
季擎川沒有再搭理她,只是將視線投在跟前的電腦上,看著文件裡收到的一張張圖稿。
彷彿,剛剛璃月告訴他的消息,對他來說沒有半點影響。
………………………………
翌日。
璃月才進公司,秘書小張就拉了拉她,「今天注意點,林顧心情很差。」
「怎麼了?」璃月狐疑的朝辦公室裡看了一眼。
小張壓低聲音和她耳語,「不知道,一大早沉著臉進的公司。別看平時林顧可帥了,可拉下臉的樣子還真的很恐怖。」
他怎麼了?
難道……
和昨晚她說的那番話有關嗎?
璃月抿了抿唇,看了眼小張才問:「茶水間有方糖嗎?」
「得找找。要這個做什麼?」小張轉身往茶水間裡走。
璃月跟在她身後,邊回她的話,「他喜歡吃甜的。尤其是方糖好朱古力豆。」
這會兒,小張正在茶水間的櫥櫃裡倒騰。
聽到璃月的話,不由得側過目來,有些驚詫的望著她,感歎:「原來你們認識啊!」
「我以為這些你們都知道。」璃月不點頭,也沒有否認,只說:「給他當下屬,所以免不得要把他的喜好探清楚。」
只不過……
早在幾年前,她就已經探得清楚了罷了。
「原來如此,還以為你們先前就認識呢!」小張說起來,有些促狹的吐舌,「說起來,我還真沒做過功課,連最基本的喜好都不清楚。嘿,方糖有了!」
小張將冰糖交到璃月手裡,璃月洗了杯子倒了熱水將方糖衝進去。
又來來回回倒涼了,才要端進去給林易凱。
其實,他是個很挑的人。喝糖水都必須要用溫水。
小張將她那利索細緻的動作都看在眼裡,不由得嘖嘖出聲,「我說怎麼林顧問誰都不帶,就帶你去巴黎了。」
「怎麼?」璃月偏過頭來,隨口問。
「你這貼心又細緻啊!我這當秘書的都自愧不如。」
璃月笑開,沒說什麼,只是將糖水擱到小張跟前,「你去端給他吧。」
「我?」小張幾乎是立刻搖頭,「平日裡這種邀功的事,我一定搶著去了。可今天,我真不敢。那辦公室裡的冷空氣,能把人給凍成冰棍兒。」
璃月笑。
他說得一點都不誇張。
林易凱很少生氣,可是,生起氣來時,也是嫌少有人敢靠近的。
以前就是她,麻著膽子湊過去。
他最喜歡的是生悶氣,璃月湊上去對他又鬧又叫的時候,他仍舊可以繃著一張臉,一副泰山崩於前不動不搖的樣子。
她就耍賴撒嬌。
若是這種時候還折騰不動他,璃月往往就哭。
這一招,對他一定有用。
他總是說,最受不了的,就是她的眼淚。
「誒,琉雨!怎麼發呆了?你也不想去啊?那還是我去吧!」
小張的話,讓璃月猛然抽回神來。
提唇,苦笑。
他竟然又忍不住想起過去的種種來。
「還是我去吧,你忙你的。」到底,璃月還是將任務接下。
同一個公司上班,抬頭不見低頭見,她總不能真的避開他。
…………………………
深吸口氣,抬手敲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林易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聲音沉悶,冷氣很甚。
璃月輕緩的進門,見到是她,他明顯怔了一瞬,那雙眸子裡的暗影越發深了幾分。
「有事?」
簡單的兩個字,從他唇間溢出來。
他明明很在意,很生氣,可是,和她說話,語氣卻終究不受控制的放軟了幾分。
「聽說你今天的心情很……」說到這兒,看著他沉鬱的眸子,她沒有往下說。
只是抿唇,將糖水擱在他桌上,「你最喜歡的。我記得你說過,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點甜的會好許多。」
林易凱手裡正握著鉛筆,看著跟前那溫熱的糖水,手下意識收緊。
性感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眸子,始終盯著她。
璃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的別過臉去,一會兒,才聽到他沉著嗓音開口:「我以為,這些事你都忘了。」
沒有……
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無論結局如何,過去的那段也是她人生中最美的年華。
初戀這種東西,沒有誰可以輕而易舉的忘記的。
即便很多年後,想起來再也不會心醉,可是,過去的種種心悸和浪漫,都會在歲月的長河裡記得清清楚楚。
「喝喝看吧,方糖還沒有全部融掉,可能沒那麼甜。」
她眼神柔軟。
林易凱望著她,終於伸手將糖水端了過來。
在她期盼的視線下,他啜了一口。
那甘甜而溫暖的液體,順著喉管滑下,滲進心底,卻暈不開他心頭的苦澀。
看著他喝下去,璃月心裡也好受了一些。
「那我先出去做事了。」她笑著和他道別。
望著那笑容,林易凱只覺得現在的她,離他好遠好遠……
這個女人,從此,再也不再是他的小狐狸……
「你出去吧。」他點頭,將糖水放下。
看著她轉身,又忍不住補上一句:「以後不要再加班到那麼晚,工作實在做不完,可以第二天做。如果很急,帶回去做也可以。」
即便是黯然、苦澀,但語氣裡的關心卻是再明顯不過。
璃月心頭微暖。
「我知道了。你也是,雖然忙,但要注意身體。」
林易凱眼裡襲入更多暗色。
這樣的關心,此刻聽起來卻讓人禁不住的心酸。
…………………………分割線…………………………
時間,一天天過去。
明天就是要去法國巴黎的日子。
璃月蹲在地上收拾行李。
直到此刻,他也不敢去想像在秀場上季擎川見到自己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到時候,他會不會惱得想直接殺了自己?
不管了!
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等到真正遇上的時候再說吧。
秀場那麼大,也不見得真的能見得到彼此。
這樣一想,璃月心裡稍微安心了一些,收拾好東西便睡下了。
第二天……
大清早,被公司的電話叫醒。
洗漱過後,拖著行李便匆匆出房間。
季擎川正好從臥室裡出來,身上還披著睡袍,見到她,他斜倚在螺旋樓梯的欄杆上,「出差?」
「嗯。」
「去哪?」季擎川的視線,掃過她小巧的行李箱,又補問一句:「去幾天?」
「去兩三天,也許是四五天。」
璃月頗為心虛,直接忽略掉了他前面那個問題。
拖著行李就下樓,「我時間來不及,先不和你說了。你今天的航班飛巴黎吧,祝你和你的女伴玩得開心!」
她邊往樓下走,邊灑脫的朝他揮手,給予祝福。
望著那匆匆忙忙的背影,聽著她祝福的話,季擎川一大清早就沉下臉來。
最初她總是計較他和其他女人的事,因為其他女人還大著膽子和他掐架,那時他覺得她煩透了。
現在……
她不拿女人的事和他吵了,反而還說一些祝福的話,可他依然覺得煩到了極點。
這……
到底是怎麼了?
………………………………
璃月匆匆趕到機場的時間,林易凱他們已經都在vip休息室了。
一起去法國巴黎的有8個人。只有她一個是小助理,其他人都是設計部的高層。
璃月進去的時候,林易凱正低頭和其他幾個人細細碎碎的聊著什麼。
今天的他,尤其的帥。
黑色的襯衫襯衫,外面是一件駝色的西服,修長好看的脖子上掛著一條優雅的寶藍色真絲脖巾。
遠遠的看過去,整個人優雅、乾淨。
簡直就是城堡中的王子。
身邊,幾位地勤女服務生早就心花怒放,視線頻頻在他身上來回流轉。
璃月看得有些失神。
這樣的王子,是要配城堡中的公主的。
曾經在學校裡,因為和他在一起,她被多少人出言不遜的攻擊過她已經忘記了。
但那時的她,無畏無懼,一心以為自己雖然不是公主,但也許能成為他的仙度瑞拉。
現在,長大了才發現……
王子要配的其實是白雪公主。
「怎麼站在那兒發呆?」林易凱溫潤的嗓音,打斷了璃月的思緒。
他抬頭朝她看過來,正好將她看他出神的樣子抓了個正著。
璃月微窘,趕緊別開視線去。
拖著行李,往裡面走,邊說:「對不起,我一個人最晚。」
昨晚雖然很快睡著了,但一晚上都睡得很不安穩。
也許,潛意識裡她還是在擔心在法國遇上季擎川的事。
「還不晚,至少還沒到登機的時間。」林易凱站起身來,彎身,再自然不過的將璃月手裡的行李接走。
而後,側臉交代一邊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將行李拿去托運了。
「這位一定是林少爺親自挑選的助理吧!前幾天聽部長說了,說是設計稿子讓少爺眼前一亮。」
林易凱站起身,他身邊那些人也紛紛起身。
有人將注意力直接引到了璃月身上。
大家都是明眼人,林易凱剛剛細小的舉動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這年頭,哪裡有見過上司給下屬拎行李的?
「大家好,我是景……琉雨。林顧問的助理。」璃月趕緊大方的自我介紹。
但,還是狐疑的看了眼林易凱。
他們叫他少爺?
林易凱的視線,和她的對了一瞬。便淡淡的移開,和那幾個人說:「都坐下吧。我說過了,大家不用叫我少爺。叫林顧問就好。」
「好,好,好。」大家連連應和。
他語氣淡然,但偏偏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讓人禁不住想要臣服。
以前在學校亦是如此。
他永遠都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可是,偶爾發話卻就是有一種魔力讓大家都折服,順著他的話做。
那是氣場。
和季擎川的又是截然不同。
那個男人,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感覺。
那種氣場,能將對手壓得喘不過氣吧!
OH!自己怎麼又想起季擎川了?
璃月懊惱的一拍腦門,強制將那抹身影拍出腦海去。
飛機,起飛。
璃月的位置和林易凱連坐在一塊兒,都在頭等艙。
一路飛行,機艙裡的氣溫有些偏低。
璃月坐在他身側,兩個人起初都沒有說話,生疏的樣子看起來倒不像是昔日的戀人,倒像是從不認識的朋友。
終於……
林易凱懶懶的靠在椅子上,側過目來,「睡一會兒。要飛很長時間,會有些辛苦。」
璃月轉過臉,他俊逸的臉離自己尤其的近。
那雙沉鬱的眸子裡,流轉的濃濃情愫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笑開來,「想到馬上可以和那麼多國際上最頂尖的設計師見面,能一睹他們的風采和最新設計,我就不會覺得累。」
提起這個,她眼底儘是雀躍。
手擱在胸口上,深吸口氣,「很緊張。」
望著她衷心的笑,林易凱也彷彿像被感染了一樣。
眼底,終於暈出淡淡的笑,可是,開口,嗓音卻裡卻有著藏不住的憂傷,「本來以為你變了,可是現在看起來,你似乎也沒變多少……」
也許,從頭到尾,只是愛他的心,變了……
僅此,而已……
聽他這麼說,璃月心頭也有些傷感。
笑了一下,「你也沒變。」
「是。」林易凱點頭,吁出口氣,正了正身子,將視線幽幽的落在前方,才再次開口:「我是什麼都沒變。從出國,到現在,沒有哪一刻變過!」
愛她的心,一如以往……
璃月聽的出來他話裡的意思,心,彷彿被一根細細的鐵絲,一點一點擰緊。
異常的痛……
現在的她,哪裡還有資格配得上他給予自己的愛?
如果,彼此早那麼一點點找到自己,一切,或許會變得完全不同……
「對了,他們為什麼叫你林少爺?」璃月不動聲色的換了個話題。
「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好聽。」
「切,我才不信,你以為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好糊弄。」
林易凱笑了,抿著唇沒說話。
車廂很安靜,他們的聲音也很低,靠得很近的聊天。
這樣的畫面,讓他禁不住想起過去他們在自習室裡偷偷聊天的畫面。
「沒有糊弄你,這稱呼真不知道是誰叫出來的。」
璃月就笑。
「以前在學校裡聽人叫你林王子就真受不了,這林少爺比那順耳多了。」
「那也應該是那些小女生叫出來的。我一次都沒應過。」林易凱順手將一邊的礦泉水擰開,遞到她跟前,「喝點,飛機上特別幹。」
璃月也就不客氣的接過去。
兩個人的手指,在瓶身上碰觸到。
他皺眉,再自然不過的伸手握住她另一隻手,「怎麼這麼冰?」
這些動作,就和過去如出一轍。
即便是到了如今,心頭竟還是會忍不住晃動。
璃月看了他一眼,將手從他大掌裡抽出來。
「沒關係的,你知道我一直就有點胃寒。」她輕語。
林易凱可不覺得沒關係,已經摁了鈴,叫來空乘服務員。
…………………………
第2更。後面還有更新哦,大家可戳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