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撐著即將流盡的力氣,撫上她的嬌顏,眼中更是不捨:「記住你答應我的話,不要忘了我。」
嘴唇微微蠕動著,想要對安錦瑟說什麼,可是,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的喉間,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牽起她那雙冰涼的小手,放在自己滾熱的唇下深深一吻,嘴唇下觸及的冰涼讓長孫墨淵心中一顫。
有些人,會一直刻在記憶裡的,即使忘記了她的聲音,忘記了她的笑容,忘記了她的臉,但是每當想起她時的那種感受,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眼前的她,漸漸模糊起來,他的力氣,開始逐漸散去,可是那雙炯目,仍舊舍不得從安錦瑟的臉上挪開,就那麼癡望著。
誰是誰生命中的過客?誰是誰生命的轉輪?前世的塵,今世的風,無窮無盡的哀傷精魂,最終,誰都不是誰的誰!
雙唇,不停的在安錦瑟白皙的手背上輕吻著。
驚鴻在一邊看著他,不禁紅了眼,為什麼要這樣做,長孫墨淵,你怎麼就不明白,在她的心裡只有你,只有你。
愛已經深入骨髓了,愛到深處,也許就像是從來沒有愛過。哪有那樣容易忘卻愛。
沒有愛,哪裡會有恨?!
「驚鴻,你好好照顧她,她過會兒便會醒來!」長孫墨淵站了起來,血紅的眸中是清朗的笑意,沒有對死亡的懼意,俊逸的面龐上,一片淡然。
「我把錦兒交給你了,你帶她回西涼,傅雲崢會好好照顧她的!」長孫墨淵站起來,臉色蒼白,走路都有些搖搖晃晃的,他解了驚鴻的穴道,「不要告訴她今天的事,她若問起,你便告訴她說,是我想要強留她,而你救了她!」
「值得麼?」驚鴻問道。
「值得!」
只是短短兩個字,卻讓他用盡了全身僅有的力氣,微弱的喘息著,胸腔中的最後一絲力氣縈繞在了他的喉間。
他只希望活過來的她,在以後的生命中,只有幸福,幸福……
隨後長孫墨淵便走出了門,他跌跌撞撞來到了花園那邊的懸崖邊上,而驚鴻則是在這邊看著安錦瑟。
花樹下,長孫墨淵靜靜地靠著樹幹,看著那邊的藍天,他好似看到了那時候的他們。
錦兒,如果時光重新來過,我不會再放開你的手。
可是,一切都遲了。
縱然他萬般悔恨,卻再也回不去了。
我明白的太晚,明明早就已經愛上了你,卻不願意去承認。
竟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
是洞房花燭時,那驀然回首?
還是在御花園,被你罵的那瞬間?
還是在與你生死與共的時刻?
記得那年,你身著一襲火紅色的衣服,甚是絕美,燭光下,面色緋紅,著實誘人,橫插在髮髻上的金步搖隨著清風發出陣陣清脆,眉宇之間透露些許淡淡的傲氣,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卻如同聖山雪蓮一般神聖不可侵犯。
想著那一襲紅衣,長孫墨淵那雙深邃的黑眸有些迷離,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位身著紅色喜服的絕色佳人。
淺然一笑,傾國傾城。
那一回首,驚若翩鴻。
他眼珠猩紅,像是世上兩粒最絢麗完美的眼睛,殊的,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眸中波光流轉,嘴角之上揚起妖魅笑容,那是屬於鳳凰之主的魅惑。
錦兒……
嘴唇微微蠕動著,瞧著面前虛無的空氣,他似乎看見了那個站在桃樹下的女子。
意識,正一點一點從長孫墨淵的腦中消失,彌留之際,他的眼前出現了幻影。
桃花樹下,一身火紅衣服的安錦瑟,嬌艷若滴,那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紅色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瞧見了什麼,她張開臂膀快樂的奔跑著,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的拂面,平添幾分誘人的風情,風吹起了她紅色的裙擺,吹起了她的髮絲。
「夭兒……」朦朧之間,他好像看見安錦瑟朝著自己飛奔而來,伸出一隻手,不停的在眼前晃動著,似是想要抓住什麼。
可是抓住的,除了空氣,只是空氣。
「夭兒……」
「七郎……」
恍惚中,他聽見了她銀鈴一般的笑聲,那一聲聲,聽在他的耳中,是世間最美的音律,讓他,也不自覺的揚起一抹淺笑,可是那笑容,卻是那樣蒼白與無力。
夭兒,以後,我不會再糾纏著你了,你的生命裡,已經脫離了一個叫做長孫墨淵的男人。
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對不起,我不懂的珍惜你,對不起,錦兒,我的夭兒,再見!
輕輕眨動著眼睛,眼角旁,一滴清淚順著長孫墨淵那張血色全無的面龐流下。
吧嗒,那滴清淚落在了地上,浸入了泥土裡。
他的臉,依舊是那樣俊美不凡,可是,卻沒有了嗜血的氣魄,剩下的只是淡淡的安定,即嘴角旁的一絲淺笑和那道淚痕。
如雪般的髮絲從他的肩上傾斜而下,隨著寒風,飄散在風中。
那雙曾經為安錦瑟閃動過笑意,怒意,疼惜,悔恨,自責,種種,種種情緒的眸,已經徹底如死水般了。
艷陽,霎時光芒四射,似是要釋放出全部的光芒,天地之中,一片金黃。
身後好似有什麼動作,也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靨,淡漠的道,「等了這麼久,不嫌累麼?」
驟然,從四周竄出十幾二十個黑衣人,他們手持利刃,都直直向長孫墨淵逼去!
「叫你們主子出來?」長孫墨淵看著那群人,淡漠的道。
「昭帝放心,主子請我們來就是想要見見昭帝,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黑衣人淡漠的說道,聲音低迷,「不要讓在下為難!」
「請朕去見他?那便看你們有沒有這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