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瑟秀眉抬首,她與他對視,而他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她,一臉的悲傷淒楚,眸子裡滿是黑漆漆的壓抑感,空洞得讓人心碎。
那雙墨黑色的眼珠中似有淚光閃過。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見此狀況,傅雲崢眸中閃過一道冷冽的寒芒,清冷的聲音響起,寒聲威脅道:「長孫墨淵,放開她,若你再不放開,休怪朕在新婚之夜大開殺戒!」
長孫墨淵沒有看他,空洞的眸子,彷彿沒有焦距,凝視著安錦瑟,沙啞低嘎的聲音,如同負傷的動物般:「她是朕的妻子!」
四周響起此起彼落的抽氣聲,事情太過突然,讓他們驚愕當場。
就在長孫墨淵緊緊盯著安錦瑟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猛地按住了他的肩頭,毫不留情地將他從安錦瑟的身邊拉開,同時,傅雲崢寒冷憤怒的聲音在長孫墨淵的耳邊響起。
「長孫墨淵——」
傅雲崢的左手拔出長劍直指長孫墨淵,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的劍鋒已經偏向長孫墨淵,而長孫墨淵竟不閃躲,彷彿在等待著這一劍!
一切都是他算計好的,萬眾期待的婚禮,然而雲帝卻在婚禮上和來賓拔劍相向,這樣的事傳出去,那麼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待他這個皇帝!
而他的子民又將如何評價他這個皇帝?而於他來說,他便可以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兵了!
然而,傅雲崢的劍鋒卻在指著他的眼前的定停住了,沒有刺下去。
「怎麼?刺不下來麼?」
「你別以為朕不敢——」
站在下面的西涼宰相在一旁驚呼道:「皇上,您不能啊,不能啊——」
但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響聲震盪了幾乎凝固的空氣,大殿內所有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氣,看著上面的人如何收場。
傅雲崢的劍鋒依然僵滯在半空中。
長孫墨淵的面孔偏向了一邊,左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就在那一瞬間,他眼中的悲傷越來越濃,是一片木然的哀傷。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安錦瑟,目光如赤焰般灼燙,紅紅的血絲佈滿眼眶,神情癲狂的喃語道:「竟然……是你……竟然是你……」
「長孫墨淵,你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要婚禮舉行不下去,是麼?」安錦瑟抬頭看著長孫墨淵,她微微一笑,「你太天真了!你該知道的,我做出的決定,是沒有任何能改變的,你記住,是沒有任何人!」
長孫墨淵猛地抬起頭來,看著安錦瑟的面龐。一剎那,安錦瑟眼中清冷的光芒清清楚楚地射入他的眼底。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陣……痛楚……也許他是真的錯了,錯了……
可是她該知道,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才對啊!
他的嘴唇微微地顫抖,定定地看著安錦瑟,聲音輕輕的,哀傷的,無奈的。
「在你心裡我真的就這麼不堪……在你心裡就沒有……我的存在麼?我們之間真的結束了……真的可以結束麼……」
安錦瑟的臉上出現驚慌的表情,竟不敢看長孫墨淵的眼神,可他仍舊靜靜地凝望她,脊背僵硬地挺立著,眼眸幽黑幽黑,「我在你心裡真的一點點位置都沒有了麼?是不是……即使我死,你也不會回頭看我一眼……」
安錦瑟背對著長孫墨淵,烏黑的眼眸裡沒有一點點的光芒,手中緊緊地攥著大紅鳳袍,竟一句話都說不出話來。
「你說……是不是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會回來我身邊……」長孫墨淵的聲音帶著脆弱的固執,伴隨著安錦瑟的沉默,他的心在一點點地揪緊,「你說啊……我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
「是,即使你死,我也不會回到你身邊!」
聽著安錦瑟的話,傅雲崢淡淡一笑,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長孫墨淵,面無表情地對一旁的外面的侍衛說道:「來人,替朕送客——」
「是。」
侍衛剛要走上來,長孫墨淵卻突然上前一步,似乎是要拉住安錦瑟,傅雲崢手一伸,攔住了他。傅雲崢面色凜然,壓低的聲音中含著警告的意味。
「長孫墨淵,若你不是來祝福朕和錦瑟的,那麼請你離開,這裡不歡迎你!」
長孫墨淵看著安錦瑟,冷冽的眼眸中帶著一絲不甘的意味,冷冷地說道:「傅雲崢,這是朕與她之間的事,你無權過問!」
長孫墨淵的眸光哀傷,那光芒,很快地鎖定在眼前背對著他的女子身上。那個他此生最愛的女子呵,第一次她對他說,七郎,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她烏黑的眸光中滿是堅定,可是他卻不懂珍惜,一次次的傷害她。
以至於到今天這地步!
那些溫暖的過往終究已成過往,只是仇恨,卻漸漸在他們之間高漲著……
為什麼人總是這樣呢?在擁有的時候,不懂得去珍惜,等到失去對方後,感到心痛了,才知道,自已做錯了,前來向她忤悔,尋求她的原諒。
有些傷害卻並不是一句簡簡單的,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便能解決的,愛已殘缺,怎麼挽回都已是枉然。
久久都得不到安錦瑟回答的長孫墨淵,臉上瀰漫著鑽心的痛楚與懼悔,他給她傷害,居然這麼深,深到連挽回的餘地都沒有,連跟他說句,原諒他了的資格都沒有了。
「長孫墨淵,你可以死心了,她的意思,你應該很明白了!」忍無可忍的傅雲崢猛地按住了長孫墨淵的肩頭,眼眸暗烈,聲音如冰一般的寒冷,「難不成,你還真以為她會在乎你麼?」
看著不說話的安錦瑟,長孫墨淵微微一笑,白皙得近乎於蒼白的面孔上帶著淡淡的光芒,「難道錯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悔過的機會了麼?」
「你以為所有的對不起,都能換來一句沒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