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網 第2卷 第一百九十三章  溫柔鄉
    其實我們已經不需要再過多的浪費筆墨去展示日本人的真實想法了,日本人的本質就是如此,無論你作出過什麼,無論你自己覺得離他們有多近,甚至覺得自己的外形已經被他們同化,就像是狼和狗的關係一樣,當狼餓了的時候,它就會把任何東西當成食物,哪怕你長得再像他,最終的命運都是一樣的。而且狼在飢餓的時候,它會從自己的身邊開始吃起,就像影佐禎昭身邊的那群狼一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們首先就想到了自己的內部、自己的身邊。這也就是孔慶文這樣的密戰一線人員所要面對的環境,接近狼群,就要把自己變成狼,否則將被吃掉。

    調查孔慶文這個命令的確是影佐禎昭下達的,但他的初衷也僅僅是讓孔慶文參與調查,而不是被調查。他說完這句話後不到半個小時,他就乘飛機去了上海,南京的事情他已經無暇顧及,岡村寧次的特使正在上海日軍司令部等待他的解釋,坐在飛機上的他一直懷著忐忑的心情,一直在琢磨著如何給特使一個更合理的解釋,否則,他將丟掉的又豈止是自己的官職,甚至可能是生命。

    影佐禎昭從事間諜活動多年,他當然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如果僅僅是密約被盜、白鴿流失,那岡村寧次是不會這麼興師動眾地調查此事,甚至把影佐禎昭本人也要調至上海接受調查。因此汪精衛在日本人的眼中只不過是一個傀儡,他的死活、好壞對日本人的影響根本就不大。但是這次,這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原由,此時的影佐禎昭還不知道白鴿密電碼的流失將會給長沙會戰帶來什麼,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套白鴿密碼在侵華日軍戰略中的重要地位,拿下長沙,將直逼重慶。

    當晚十一點,影佐禎昭步入了上海司令部,在面見岡村寧次派來的特使之前,他還是拿起了電話,向高橋等人詢問了一下南京的情況,簡短的談話隨著他最後的一句話結束了:「沒有我的允許,不能處決任何人!」他之所以說這句話,是因為他是非常瞭解高橋等人的,尤其是柳尼娜,這個如蛇蠍般的女人一定會趁自己不在南京的時候,做一些平時想做但無法去做的事情,比如說調查孔慶文,但是這種調查的手段將是非常直白的,所以影佐禎昭才發出了那樣的命令,他擔心孔慶文會死在柳尼娜的手上,但他也很期待柳尼娜審訊的結果。

    此時,高橋放下了電話,「尼娜小姐,將軍特意囑咐沒有他的命令,我們不能隨意處決任何人。」柳尼娜冷哼一聲,影佐禎昭的心思縝密她早就看到了,但是她沒有想到影佐禎昭會專門為此下達了命令,這也就說明孔慶文在影佐禎昭心目中的地位,「高橋,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你,如果不扳倒這個孔慶文,那麼假以時日,你和他的角色將調換。」

    「我倒並不在意這些,你們中國人總是把權力看得非常重,甚至超越在了任何的利益之上,這就是你們的國家落後受氣的原因,」高橋顯然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我已經在違反規定幫助你了,我提醒你,孔慶文不能死,起碼是不能死在咱們的手裡,你的時間不多,請好自為之,」說完,高橋就準備離開,「哦,對了,孫瑰婷什麼時候放出去?對她的事追查到底,其實就相當於把我們自己做的事抖出去。」

    柳尼娜考慮了一下,「在孔慶文審查結束之前,他身邊的人都要接受隔離。」高橋轉過身,「柳小姐,你不覺得你太謹慎了嗎,當初可是你把孫瑰婷這張牌攙和進來的。」

    看著高橋離去的身影,柳尼娜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她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將軍啊將軍,如果當初你聽我的,何苦走到今天這一步啊?!」按照柳尼娜的想法,也許孔慶文根本就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今天,才是她預謀的真正開始。

    一輛車載著柳尼娜直奔76號南京站而去,車上的毒蛇在盤算著如何開始她的審訊,孔慶文是個很難啃的骨頭,他具有超乎常人的心智,與其跟他抖心智,不如直截了當。孔慶文此時面對的花天酒地都是柳尼娜有意安排的,征服一個人,首先就要麻醉一個人。

    西南俱樂部劉麗英的辦公室裡只亮著一盞落地燈,昏暗的光線勾勒著兩個人的臉龐,他們的臉上顯得異常焦急和不安。「鄭書記,慶文這次會不會……」後面的話劉麗英並沒有說出來。

    鄭書記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如墨般的夜色,孔慶文被日本人帶走,這的確是一個不祥的信號,他知道76號的手段,他能想像得到孔慶文將要面對什麼。「信任,」他猛然轉過身,「麗英同志,無論到什麼時候,都要對他信任,日本人之所以這樣對他,一定有極為特殊的原因,事前連慶文同志自己都沒有預感到,那就說明事發突然,所以我認為他應該能夠應付,」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現在我們對76號裡面的情況還不瞭解,所以我們只能等待。」

    劉麗英沉重地點了點頭,孔慶文被日本人帶進76號,這件事情讓她的心再次揪了起來,除了焦急和不安,更有心痛和無奈。「打探消息的人,我已經派出去了,鄭書記,我們是不是要做些什麼?我手頭上還有三四十個人。」

    鄭書記當然能聽明白劉麗英的所指,他堅定地回答道:「不,我們不能採取任何行動,而且這兩天也要採取任何其他的行動,任何在日本人看來細微的變化都有可能連累到慶文同志,」鄭書記說完這句話的十二個小時後,不幸被捕了。

    孔慶文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房間裡只有他和那個日本藝伎,「媽的,你們日本人的酒就是沒勁,干喝不醉,」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擺了兩個空酒瓶。已經拖得只剩褻衣的日本藝伎,還不停的將身子靠向孔慶文,可每次都被孔慶文強硬地推開,「滾蛋,你他媽的也就是給爺倒酒的命,」他已經醉眼朦朧,「你們日本娘們和酒一樣,都他媽的的沒勁。」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王曼竹走了進來,在孔慶文的身邊坐下。「哈哈,怎麼,日本人看我對女人沒興趣,又派來個男人?!哈哈,」孔慶文的揶揄讓王曼竹有些可笑,「是我,慶文,我是王曼竹,看你喝成什麼樣了。」

    孔慶文佯裝著認真地看了看他,「哦,是王主任啊,我以為……哈哈,說吧,什麼事,這大半夜的把我請來,不會是就讓我喝酒、玩日本娘們吧?!」

    王曼竹尷尬地笑了笑了,剛才柳尼娜交給他的任務就是來做說客,他萬萬沒有想到日本人眼前的大紅人孔慶文怎麼會就成了柳尼娜懷疑的對象了呢?一個稀里糊塗的任務總得有個稀里糊塗的開始啊,他正在想著如何能既完成任務,又不直接得罪孔慶文,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孔慶文是共 產黨,如果自己的行動語言過激,萬一孔慶文無罪釋放,到時候吃苦的可就是自己了。

    看著王曼竹吞吞吐吐,孔慶文又笑了,「王主任,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你可是男人,別弄得跟個日本娘們一樣,」他猛地一拍王曼竹的肩頭,「有話說,有屁放!」

    王曼竹尷尬地笑了笑,「呵呵,孔處長真的爽快人啊,我……我是有日子沒見到你了,聽說你來了……」孔慶文猛一拍桌子打斷他的話語:「放屁,哼,你不說,那我就替你說,」他搖晃著站起了身,「日本人讓你來是當說客,」孔慶文看到王曼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他大笑了幾聲,「好啊,那你就問吧,他媽的日本人都不幹的事兒,你來幹,我倒要問問你,日本人懷疑我什麼,他們抓住了我什麼把柄,」孔慶文的這幾句話讓王曼竹無言以對,他乾咳了一聲,正準備說話,孔慶文的手就猛的拍向了桌子,啪的一聲,震得桌上的碗盤叮噹作響,「我告訴你王曼竹,你們76號在我孔慶文眼裡看來,就是日本人別在褲襠裡的傢伙,用的時候就想起你們,不用的時候就嫌你們髒,」王曼竹無奈地搖了搖頭,「慶文,你喝多了。」

    「屁話,我他媽喝再多也比你清醒,你就不想日本人為什麼不親自來審問我,嗯,」孔慶文提出的這個問題其實也是王曼竹想知道的,「因為他們沒有證據,這是他媽的無事生非,」孔慶文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了,「殘害忠良!」

    「慶文啊,話可不能這麼說,憲兵隊那邊也說了,就是例行公事,你想想,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人家能不好好查查嗎,」王曼竹在一旁打著圓場。

    孔慶文把臉湊近了王曼竹,他聲音低沉著說道:「王主任,日本人怎麼不查你啊,我告訴你,這年頭啊,誰他媽替日本人賣命,誰他媽就落不著好,反而你這只知道撅著尾巴的狗沒事兒,你說這還有天理嗎!?」

    王曼竹被他奚落得實在坐不住了,他倒是聽說過孔慶文的火爆脾氣和毫無常規可言的處事方式,可今天他才真正領教。他站起身,一臉的不滿,「孔處長,你可得口下留德啊!」

    孔慶文站直身子,猛然間就把面前的桌子掀翻,桌上的碗盤跌碎了一地,一旁的日本藝伎嚇得一聲尖叫躲到了一邊。孔慶文扭頭看著王曼竹,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德?我他媽要命!」

    這出鬧劇裡的每一句台詞都一字不落地從隔壁房間裡的監聽器裡傳出,柳尼娜皺著眉頭輕輕地搖著頭,一旁的高橋則面無表情,他嘴裡低聲嘟囔了一句,「哼,喝完酒就是個流氓無賴,說他是共 產黨,誰信啊!」

    高橋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了柳尼娜的耳中,她想看到的場面並沒有出現,自己設計的溫柔鄉對這個孔慶文根本就沒用,看來只能使出殺手鑭了。就在這個時候,監聽器裡傳來了孔慶文的咆哮之聲。

    隔壁房間裡,孔慶文的身形已經踉蹌,他拔出了手槍,啪的一聲拍在了椅子上,酒精的作用已經讓他的眼睛變得通紅,他的這個舉動讓王曼竹和日本藝伎都驚恐地看著他。「王主任,你應該還沒碰過日本娘們吧,來,今天我就成全你,讓你開開洋葷,」說完,他就衝著躲在牆角的日本藝伎大聲咆哮起來,「給我過來,媽的,」日本藝伎哪裡見過這個陣勢,她想衝上去搶回自己的外衣,可孔慶文的氣勢又讓她不敢動一下,孔慶文一步步逼近了她。日本藝伎大叫一聲,轉身就想奪門而出,孔慶文一個箭步衝到她的身後,一把就抓住了她的後領子往後一拉,單薄的褻衣怎堪如此的拉扯,刺拉一聲,日本藝伎身上的衣服被拉到了腰際,女人又是一聲大叫,兩臂摀住自己的前胸,哭喊著衝出了門。

    「哈哈,哈哈……」孔慶文站在原地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王主任,看來你今天沒有這個艷福了,哈哈。」王曼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他感到自己彷彿也被孔慶文扒得一絲不掛,所有的尊嚴名譽掃地,他無奈地搖著頭,大步走出了房間,臨出門的時候撂了一句:「流氓、無賴!」

    孔慶文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慢慢地轉過身,踉蹌地撿起了地上的半瓶酒,大口大口地喝著,幾秒鐘後,他把空酒瓶猛地扔向地面,碎片飛濺。他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敵人想要麻醉他的精神,而他要麻醉自己的肉體,因為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腹部的傷口因為究竟==酒精的作用,開始隱隱做癢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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