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錢平寬慰道,「您別擔心,皇上他有分寸。」
秦寧歎氣,「平兒啊,你與我說了實話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安青取來軟枕,塞在她背後,「您啊,就別為難他了,一會沒見著皇上的兩人,準得來您這告狀,到時候,您不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沒一盞茶的功夫,沈易和岳恪就到了。「你看看你那兒子,這麼大的事,連我們兩個都瞞著。」岳恪向來大咧咧的,一進門就先嚷了起來。
秦寧揪著眉頭,起身相迎,「到底出了什麼事。」
「得勒,你也不知道。」岳恪兩手一拍,「這臭小子,真是膽兒比天還大了。」
「唉」,沈易歎了口氣,將馬府之事全都告知了秦寧,他直到馬冽被壓入大牢,才得了消息,這幫孩子這會瞞得可真深。
秦寧聽了,心下焦急,「這孩子,可要怎麼收場。」
錢平扶她坐下,「您別急,皇上自有打算。」
岳恪總算逮到了一個,指著他就罵,「怎麼打算,你們這幫臭小子,不在邊上好好勸著,各個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亂。」
「好了」,沈易止了他的話,轉過身來,對著錢平,「我且問你,永州跟漠北的事情,是不是你們搞的鬼。」
錢平笑了笑,此番時刻,也不用再瞞著幾位長輩,如實回答,「是的,永州,榮王妃請家兵圍住了大軍,邊境是請世子爺和鳳凰公主幫的忙。」兩地都離京城較遠,這一去一回大半年的時間就過去了。既可以調離馬冽最精銳的部下,二來,路途遙遠,安插在軍隊裡面的親信,也培養自己的勢力。
沈易聽罷,微微寬了心,「你們這些孩子啊。馬冽在各地的那些部下,京城裡的那幫家兵,你們如何應付。」
「事出突然,一來,他們沒有準備,二來,眾目睽睽之下,大將軍確實殺了人,他們出師無名,況且,抓他的是徐將軍,他的部下。」馬家軍其實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麼牢不可摧,蛀蟲太多,將領們各自攀比,當兵的早就怨聲連連,如今再把當年的真相說出去,誰願意為一個背信棄義,殺害妻子的人造反。
沈易再問,「如果他們真要造反,你們會怎麼做?」
「徐將軍跟兩位袁將軍負責守住京城,如有需要,城外,榮王妃的三千家丁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進京。至於各地駐軍,魏思和岳陽一南一北守住兩條進京的道路,萬不得已之時,彩雲閣可斷水路,南宮府負責斬首,殺一儆百,以儆傚尤。」
岳恪聽了樂了,「喲,全出動了,就瞞著我們幾個老不死的。」
錢平隱了嘴角邊的笑意,「皇上是怕幾位長輩擔心。」
「得了吧,他是怕我們壞他的事吧」,岳恪這會已經沒了怒氣,拍了拍腿,「好小子,不錯啊,沈兄啊,咱們兩個可以回家養老去了。」
「你別跟著起哄」,沈易不由得呵斥了他,「馬冽殺個人,他卻把馬家人全部抓起來了,馬冽的那些部下會怎想他,連著出了這麼多事,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他當真要一下子,無論好壞,把那些將領全都換了?」
「這孩子,太急了。」秦寧皺著眉頭,在欣慰之餘,又有些憂心,「馬家人全部抓起來了,馬皓呢,也被抓了嗎?」
岳恪聽了這個來了氣,「連若兮都被他抓進去了,這小子真狠心。」
安青忍不住插了嘴,「聽東子說,若兮小姐是自己執意要跟馬皓去的,皇上讓徐將軍請她進宮了。」
「這個時候,她怎麼可以進宮。」沈易繃著臉,「他想這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為了若兮,才要重罰馬家?」
「我最擔心的也是這個」,秦寧輕聲歎息,「可誰能攔得住他。」
「太后」,蘭心進了來,「長樂宮傳來消息,老太后升天了。」
「怎麼這麼突然」,岳恪詫異,這麼多事,怎麼全堆在一起了。
秦寧一點都不意外,與他道,「馬雯把陳銘的首級帶了回來。」話說著,喚了安青,「我去看看吧。」
安青不依,「皇上不讓您去的。」
「這死都死了,還有什麼不能去的。」秦寧起身,衝著沈易和岳恪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吧,這一時半會他也顧不上見你們。」
這也只能這樣了,兩人退了出去,安青陪著秦寧去了長樂宮。
長樂宮裡,宮女們正痛哭著,秦寧沒去看老太后,直接去尋了馬雯,曉兒守在門口,見她來了,開門請她進去。
屋子裡頭,馬雯抱著那柄劍,呆滯的坐在地上,一會哭,一會笑,衣服上還沾滿了血跡。
直到秦寧走近,俯身抱著她,馬雯才發覺有人進了來,一看是她,咧嘴一笑,「我給他報仇了。看,這是陳銘的血,老婆子看到陳銘的頭,沒一會就死過去了。我覺著他們死得都太痛快了,我該好好折磨折磨他們的。」
秦寧蹲下身子,緊緊的擁住她,淚,就落了下來,「你別這樣,瞞了這麼多年,就是怕你這樣。」
「這是你不好」,馬雯說著,聲音裡聽不出一絲起伏,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恨,平靜的敘述,「為什麼要瞞我,讓他們多活了二十年。」
這樣的她,太反常了,秦寧被驚著了,「你別嚇我,好不好,就剩咱兩了,你別在做傻事了。」
「放心,我沒事,我不會去死的。」馬雯抱著龍吟劍,抬頭望著她,「他讓我好好活著,我肯定會好好活著的,知道他最愛的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雯姐姐?」
「我說的是真的」,馬雯握著她的手,「寧兒,別放過馬冽,我殺不了他,你也別殺他,讓他活著,讓他嘗嘗身敗名裂的滋味,他不是要兵權麼,他不是要大將軍的位置麼,讓瑄兒全收回來,讓他一無所有,別殺他,讓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