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饒饒千百度 夢裡尋她千百度 446 各有心思的洞房花燭夜
    她不是愛哭之人,即便與凌瑄,也不過是硬擠出幾滴淚水逼他讓步而已,可此刻,淚卻不自禁的一顆一顆掉落,滴在大紅色的喜服之上,沾濕了金色的花紋。

    「今天不能哭」,馬皓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淡淡苦楚在兩人之間蔓開,不忍卻又不得不彼此傷害,與生俱來的身份和那些已說不清道不明的是非仇恨,注定了他們天生就是該對立的。

    「馬皓,對不起。」她沒由來的道歉,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要道歉。

    馬皓苦笑,時至今日,這句抱歉,又該是誰與誰說呢。「你無需與我抱歉,至少此時,我們還沒有走到最差的那一步,我不奢望你可以放下,最初的錯是在馬家,你們要報仇,無可厚非,我沒有理由阻止你們,可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那你會怎麼做」,她抬起淚眸,表情有一點懵懂,不阻止,也不旁觀,那要怎樣。

    馬皓笑,她這般茫然的表情,還甚是少有,「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如實說,低頭,笑著寬慰她,「還沒到那一步,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而現在,你最該做的是去洗把臉,然後準備睡一會。」他指腹撫著她的眼瞼,濃妝依舊沒有蓋去她眼底的淤青,怕已是好幾日未眠了。

    若兮點頭,她是累壞了,在花轎裡就昏昏欲睡,可望了一圈,這屋子裡就只有這一張床,「我睡哪?」

    馬皓真被她逗笑了,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床,「這床足夠大。」

    言外之意,他們今晚必須窩在一張床上,雖知他不會對自己做些什麼,可若兮還覺著有些彆扭。

    「湊合一晚吧,西邊的屋子已經收拾好了,明日你便搬過去。」見她還有些猶豫,又道,「我想沈若琦應該不會對你圖謀不軌吧。」

    她了然他話裡的意思,他跟哥哥一樣,都只會是她的兄長,「謝謝你,馬皓。」

    這一晚,她又是道歉又是道謝的,倒讓馬皓覺著有些格外的受寵若驚了。

    他們這邊相安無事,瑄王府裡,熱鬧非凡。凌瑄喝得酩酊大醉,當然,沒有誰敢灌他的酒,除了南宮謹。也無需旁人灌酒,兩人一杯一杯的碰杯,把自己往死裡灌。旁人無人敢勸他倆,岳婉看著,辛酸的想落淚。岳陽忙著在幫沈若琦擋酒,也無暇顧忌這邊。

    沈若琦是今晚最忙的,三位新郎倌,一個來不了,一個在那發瘋,惹不得,只剩這沈若琦周旋在百官之中。

    半夜被送回相府的時候,滿身酒氣。推開新房房門時,只見凌瑤垂著頭,靠在床頭,蓋頭、鳳冠早被她掀掉了。就知道她不會乖乖的等自己,若琦笑,踉蹌的進屋,一把抱了她,「怎麼了,這不是出宮了麼,怎麼還悶悶不樂的。」

    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醉醺醺的臉沒了往常的那份嚴謹,不及眼底的笑,她知道他也不如面上那麼高興。「若琦」,凌瑤反手摟住他的腰,「旁人都走得那麼難,唯有我們,這一路而來順風順水的,這幸福來得太快,快得那麼不真實。」

    沈若琦沒全醉,至少他的頭腦還清醒著,他知道他懷裡的新娘那種患得患失,也知道她不如面上那麼堅強,緊了緊圈著她的手臂,輕笑,「我在漠北那會都替你擋了一劍,半條命都丟了,還不真實?」

    凌瑤想起那時的情形,彎了嘴角,又搖了搖頭,埋在他胸前,悶悶的說著,「不是,我只是覺得,今兒這婚禮,他倆被活生生的拆散了,那麼痛苦,咱們卻這麼幸福,上天是不是格外偏愛我們。」

    小丫頭最近總是關在屋子裡,變得多愁善感了,這格外偏愛,若是往常還不得樂翻了,這會卻揪著眉頭,若琦笑,「上天,給每一個人都安排了幸福,只是咱們的來得早些,他們,還要再經歷一些磨難。」

    「真的嗎?」,她抬頭,帶著些不確定,想要他再次肯定,肯定他們都會幸福。

    「嗯」,沈若琦點頭,迷離的望著嬌美的容顏,低頭附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紅幔垂下。

    凌瑄被攙進新房的時候,早就動不了了,什麼揭蓋頭和喝交杯酒的,全都免了,趟在床上,一會就沉沉睡過去了。

    南宮謹被玄風和吳矛攙上馬車,回北苑去。他靠在裡面,跟睡著了似的,一動也不動。

    玄風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少主,你沒真睡過去吧,那點酒應該喝不倒你呀。」他一直守在邊上,這兩人喝了不少,可是憑這兩人的酒量,應該不至於要被人攙著走吧。

    沐夕顏在邊上冷哼,「哼,裝死的又不是他一個,新房裡的那個,怕也沒真醉吧。」

    「哦」,玄風點頭,總算了然了,這兩人都裝醉呢。「不是,為什麼啊?」他側頭,又問了師叔。

    吳矛懶得搭理他,掀開車簾,讓這外頭的徐徐輕風,吹進這車裡。

    南宮謹睜開眼,睨著夕顏,沒由來的哼了一句,「你高興了啊。」

    沐夕顏知他今兒心情不好,不與他一般見識。

    「得了,半醉了,開始說胡話了。」玄風見這兩人氣氛不對,呵呵的岔開話。沉默了一會,轱轆了眼珠,掏出一小包粉末遞給了沐夕顏,「夕顏小姐,這個剛才小小姐讓我給您的。」

    「什麼東西」,夕顏接過,正打算湊近聞聞,卻聽玄風道,「催情散,小姐說讓你放在少主的醒酒湯裡……」撒手扔了,罵,「作死啊。」

    「哈哈,是個好辦法。」角落的南宮謹朗聲的笑著,一把拉過沐夕顏,摟著,道,「你要真這麼做,我立馬娶你。」

    沐夕顏紅著臉,知他這撒酒瘋呢,惱了也不管用,掙扎著要推開他。

    他卻越發的摟緊了她,就是不鬆手,直到吳矛出聲低喝,「謹兒,不得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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