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也來了?」
「嗯」,孫夫人點頭,「陪婕妤和安榮華在外頭說話呢。」
若兮了然了,「是為了婉兒的事吧?」婉兒比她年長一歲,已到了出閣的年紀,聽說已有不少人家去岳府說親了,岳夫人寵女,讓她自己選,可她卻遲遲不應,可沒急壞了岳夫人。
孫夫人笑了笑。墨秋奉上了茶,便退到了一旁。
許久後,孫夫人又道,「岳夫人屬意魏家那位,你也不幫著勸勸。」
魏思,她知道打小就愛慕婉兒,這麼些年了,也難得他還一直堅持著,可婉兒。若兮搖了搖頭,「感情這事,誰也勸不來。」
孫夫人沒想到她會一口回絕,心下歎息,倒枉費了岳夫人請她走了這趟,沉頓片刻後,又問,「婉兒心裡有人了吧。」
若兮知這怕是舅母的意思,也不繞彎了,「師母,您別問了,我是真不知道,她那心思,要真藏了,還有誰能看出來。況且,我都有些時日沒與她見面了。」
孫夫人聽她都這麼說了,也不能在強求了,「也罷,我也不問你了。你尋個時間多與她說說吧。馬家這會也在為馬皓尋親,馬昭儀一早就有心想把他們倆湊到一起……」
砰的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話,回眸一看是墨秋,愣愣的掉了手裡的茶盤。孫夫人見她臉色蒼白,蹙眉問,「秋兒,你怎麼了。」
墨秋驚醒,趕忙擺手,「沒,沒事,手,手滑。」
若兮都未回頭看她一眼,垂了眸,指了孫夫人再要出口的關切,「師母,我知道了,我會去勸她的。」
孫夫人看了看這主僕二人,好生怪異,卻又不知自個兒哪句話說錯了。見若兮垂眸沉默,也就不多待了,起身,「那我就不擾你了,我去外頭與婕妤說會話。」
若兮點頭,起身相送,至院門口宣了蘭月跟著就回了院子。
墨秋低著頭,不敢去看她,「我,我……」幾次開口,話不成調。
若兮閉了閉眸子,許久後睜開,拾起地上的水壺遞給了她,「再去打些水來吧。」
墨秋愣了片刻,接過水壺,轉身就向後院跑去。
若兮望著落在自己手上的那滴淚珠,有些事如潰爛的傷口碰不得。
晚膳後,凌瑤來尋她,進屋就問,「今兒岳夫人和孫師母來這了?」
「你消息可真靈通」,若兮笑,頭也未抬。
凌瑤搶過她手裡的棋譜,甩在一邊,「整天看這些東西,你都不嫌悶得慌。說說,是不是為了婉兒的婚事?」
若兮拾過棋譜,輕敲了她的頭,整理好收在一旁,笑睨著她,「你什麼時候對這些事還上心了。」
凌瑤揉了揉被她敲的額頭,嘟嘴,「她自己個都不上心,我們上心有什麼用。」說著又聳了聳肩,一臉無奈的道,「是我娘讓我來打探消息的,我娘那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若兮沒答她的話,倒是忙喚了邊上侍候著的墨秋,「秋兒,去給我弄些點心來。」
墨秋應下,低著頭,退了下去。
凌瑤蹙眉,覺著墨秋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不解的望著若兮,「你沒用晚膳嗎?」這才多久,又餓了。
若兮淡淡一笑,「用得不多。」
凌瑤嘟嘴,知她定是有事瞞著自己,不過她也不是愛問到底的人,還是她娘囑咐的事要緊,湊過頭來,就問,「你說婉兒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啊,魏思對她癡情,她都死活不嫁。」
若兮睨了她一眼,「你少跟我繞圈子,她不嫁魏思,更不會嫁給馬皓。」
凌瑤不幹了,坐直了身子,就衝她嚷道,「你怎麼知道她不會。」馬皓也算優秀啊,家世又好,人也好,除了死心眼些,可這些年,死心眼的事好像也改了不少,許久沒見到他為了見若兮跟墨秋套近乎了。
「她不喜歡馬皓。」
「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馬皓」凌瑤不服,又道,「我去年冬天去將軍府的時候,聽府上的人說她都登門找過馬皓。」都登門造訪了,肯定關係不淺。
「去年冬天」,若兮皺眉,她怎麼沒聽說過,「什麼時候?」
凌瑤側頭想了一會,「說是下第一場雪的那時,對了,你記不記得你因為陳菲帶了那個女孩進宮要死要活的那事。」
若兮瞪了她一眼,輕啐,「什麼要死要活。」
凌瑤見她惱了,連忙討饒,「好了,好了,我就這麼一說,就是那會我跟岳婉來尋你,後來她就急急忙忙出宮去了,說是有事。後來,我才知道那日她就是去尋馬皓的。」
若兮鎖緊了眉頭,細細回想著那段時間的事,會有什麼事要讓岳婉親自登門去尋馬皓,而且是那麼急。那會哥哥已經回來了,在府裡養傷,凌瑄在江城圍而不攻,其他亦無什麼特別的大事。宮裡也安生,除了因為自己,讓她進宮尋了自己,也無其他。而那日,她也答應了她隔日會回府。
隔日!若兮驟然睜大了眼睛,隔日她在街上遇到馬皓,馬皓與墨秋……
「若兮,你怎麼了?」凌瑤見她臉色煞白,驚了心,忙搖晃著她,「若兮,你別嚇我。」
「無礙」,若兮似虛脫般,擺了擺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她終於知道那日馬皓為何那麼堅決的拒絕了墨秋。
「想到了什麼,你別嚇我。」凌瑤驚得直打轉,「秋兒,秋兒,你快來。」
「怎麼了,怎麼了」,墨秋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若兮望見了她,心中愈發的難受,這半年來,除了那強顏歡笑,她幾乎看不見墨秋的笑容,常常是失神的獨坐。這樣的墨秋……
「你怎麼了,要不要宣太醫」,凌瑤急得都出了汗,怎麼無緣無故的就這樣了,她也沒說什麼呀,要被她哥知道,非要把她罵死不可。
「不用」,若兮搖頭,死死地握著墨秋的手,「我歇一會就好。」
相扣著的手,不知是誰再給誰力量,誰在安慰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