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是林淑的忌日。若兮拜祭完母親後,便回了丞相府。丞相府裡早些天就得了消息,王琴帶著眾下人在巷子口相迎。
「琴姨見外了,自家人沒這麼多虛禮的。」若兮下了馬車,與王琴一同步行回府。
「應該的,老爺上朝前特地交待的。」,王琴俯了俯身子,淡淡的答道。見若兮看了她一眼,也覺著自己這太疏離了,呵呵的乾笑了兩聲又道,「這些天,可沒把老爺高興壞了,事事都要親自過目才放心。」
若兮聽她講起父親,心下暖暖的,低眸一笑。王琴看著,只覺著眼前一花,心歎著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女娃呢,比她母親還好看。想著又有些苦澀,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這是她愛的男人的女兒,也算是她的女兒,她本應該為之自豪的啊。可為何這麼好看的女兒,就不能順了自己的心呢。她該知道自己的心意的啊,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兒為何就不能如了自己的意呢。
若兮抬眸見王琴直盯著自己看,不知是怎麼了,摸了摸臉,疑惑的問,「琴姨,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了嗎?」
王琴回過神,下意識的拉下她的手,搖頭,「沒啥,沒啥,就覺著你愈發的好看了。」說完,又覺著自己逾越了,忙鬆開她的手,尷尬的笑了笑,「我一個婦道人家,沒識過字,不曉得那些個花花詞字,就覺著您越發的耀眼了。」
若兮笑,望見她這般侷促的樣子,想起她剛入府時也是這樣,無論娘如何叫她放寬心,她亦是不改謹言慎行。想至此,心下有些苦澀,其實幼時,她待自己也是極好的,甚至比哥哥還甚。她還記得每次哥哥訓了自己後,她都會去找她,無論誰對誰錯,她都會狠狠訓斥了哥哥。她比爹娘更寵溺了自己,可不知為何,這些年卻與她越走越遠,如今更是生了隔閡。
若兮只抿嘴輕笑,王琴見她未說話愈發的緊張了,不知自己是否是說錯話了,抬眼求助似的望了眼邊上的若涵。
若涵覺著娘未必太過小心翼翼了,轉了眸子,輕嗔道,「娘,我都沒見您這麼誇過我。打小您就偏心姐姐,這會還這樣,我可要不依了。」
王琴一聽,微微有些愣住,半響才反應過來,輕呵,「你這丫頭胡謅什麼。」
若涵嘟嘴,對她的呵斥充耳不聞,「本來就是,小時候,別說我了,就是我哥,在您眼裡都及不上姐姐。」
這話更讓王琴不知說什麼好了,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心頭環繞,曾經,曾經她是疼極了這丫頭的,尤其是在林淑過世後。
若兮知若涵的用意,笑著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吃味了?」滿眼的寵溺溢於言表。
「那是」,若涵挽著她的胳膊,俏皮的說著,「你都沒見著我娘這些天跟中了魔似的,府裡上上下下都被她折騰個遍,這個不好要換,那個你不喜歡撤了,你那院子裡,從屋裡的屏風裝飾到院子裡的假山盆栽全部換了新的。這還不止,整天逼著後院的廚娘整新花樣出來。弄得府裡的下人整日跟我埋怨說這哪像是你要回家小住啊,整個跟剛出嫁的小姐帶著新姑爺回家省親一樣了。」
王琴本被她說的有些臉紅,咋一聽最後一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若兮,見她顏色如常,才放了心,輕笑著呵斥若涵,「放肆!」
話還未說完,就傳來沐夕顏盈盈的笑聲,「她這跟出嫁的小姐回家省親有何區別啊,只不過沒把新姑爺帶來罷了。」她本在府內等著的,遲遲不見她們回來,便尋了出來,沒想著正好聽到了若涵的話,也忍不住揶揄起若兮來,邊說著邊笑著沖若涵眨巴著眼睛。
若兮自然不會跟若涵置氣,倒是沐夕顏讓她有些意外,相識至今,因為陳翔,她倆總是磕磕絆絆的,甚少有較深的交談,最多只算是萍水之交,還未到此番相互玩笑的地步。亦不多說,揚了揚笑,側頭望著沐夕顏道,「我說這丫頭的嘴怎麼愈發的刁了,原來是跟你處久了的緣故。」
「呦,才說了你一句,你倒怪罪我將你妹妹教壞了,可是要罰我不成?」
「你可是穆師傅的貴客,我可不敢罰你。」若兮望著她俏皮的笑顏,淡笑著說著,轉了眸子又道,「退 一步說,若我要尋了你的不是,可讓我往後如何去見謹。」
「哈哈」,沐夕顏聽她講起南宮謹,心情愈發的不錯,爽朗的笑道,「你若真要罰我,他可是一百個樂意。」
若兮望著那明媚的笑顏,心情也跟著好了許多,心中也漸漸放下了對她的那份隔閡,笑著打趣道,「可見你有多刁鑽,連謹都怕了你。」
「這你可說錯了,我常聽玄風講刁鑽不過沈若兮。」沐夕顏揚頭,一副甘拜下風的表情。
若兮笑,這倒真是玄風的話,在韶華山的那些日子,他可沒少被自己折騰。
若兮還未說話,墨秋聽了,便不依了,握著秀拳,咬牙道,「玄風敢這麼講若兮小姐,等他來京城,我定要狠狠揍了他。」
眾人聽罷,皆是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呵呵的笑了起來。若兮有些頭疼,撫著額,輕罵道,「你這丫頭,人還沒來呢,倒要被你嚇走了。」
墨秋吐了吐舌頭,縮在小初身後,不說話了。
「好了,外頭有風,府裡去說吧,沐夫人還在屋裡等著你呢。」王琴出聲,與若兮說道。若兮點頭,與她一起進了府,才進府門,才發現還未見到穆師傅,往常她若回來,穆師傅定會在府外迎她的,「琴姨,怎不見穆師傅。」
「一大早就讓岳家大少爺拉出去了,火急火燎的,不知又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