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兮慵懶的躺在院中的搖椅上,靜靜的聞著陣陣的桂花香。林相身前愛甜食,尤愛桂花釀,林淑特地在院子裡種上了兩株桂花樹,請人悉心照顧著,一到秋天花兒開的很好,就這兩棵樹上開的花兒就更供上府內一年四季食用的。只是現在種樹的人和愛吃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徒留著還活在這世上的人兒望著這兩株桂花樹,無盡思念。
「哎呦,我的小姐。」墨秋望見她的一派悠閒,幾欲抓狂,急匆匆的走進了院子,邊走邊嚷,「您到底準備什麼時候回宮?」
若兮斂去臉上的憂思,晃著搖椅,懶懶的說道,「我難得回來,還不讓我好好住些日子。」
「您都住了快半個月了。」墨秋聽了止不住大嚷道,只是望見那張淡漠的臉,又不自覺的小了聲。她深知若兮越是沉默越是生氣,癟了癟嘴,在她身邊蹲下小聲的說道,「您就回去吧,婕妤想您了。」
若兮輕笑,伸了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這丫頭,還跟自己耍起了心眼。她知自然她是何意,她又何嘗不想回去。只是還有一絲絲期許,凌瑄會等自己回宮了才走,她堅信他不會不告而別,只要她不回去,那他就不會走。
「姐姐,婉兒和袁逸來了。」若涵走了進來,打斷了墨秋又要開口的哀求。墨秋見他們進來,只得興怏怏的起身。
「秋兒怎麼了。」岳婉望見她嘟著個嘴,笑著問若兮。
「別理她。」若兮瞥了墨秋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招呼著岳婉坐下,衝著袁逸揚了揚下巴,問,「你怎麼跟他一快來了。」
「我來看看你。」袁逸見若兮問起自己,高興的湊了過來,一臉諂笑的望著她,樂呵呵的笑著搶答道。
「還真是個傻子。」墨秋見他這般討好的樣子,心中不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小聲的嘟囔道。
若兮惱怒的瞪了一眼墨秋,這丫頭越發的沒個規矩了。墨秋見狀,趕忙低頭認錯。岳婉和若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秋丫頭平素裡無法無天的,與凌瑄都敢沒大沒小的,可惟獨對若兮有幾分忌憚。
袁逸自然不會生了墨秋的氣,笑呵呵的跟墨秋打著招呼。墨秋別過臉去不理他,誰要他來好心了。
岳婉見狀,忙打了岔,「哥哥讓我來問你,準備何時回宮。」岳婉道明瞭來意,若兮的心思,她明瞭,可是三皇子出宮已是既定,怕是沒有轉機了。與其這般避著不見,徒勞浪費這僅剩的相聚的日子,還不若坦然去面對,也別給日後分別的日子留下無盡的遺憾。
若兮淡笑著得臉上有絲僵住,怕不是岳陽的意思吧,或者說不只是岳陽的意思,靠在搖椅上,輕晃著並不答道。
「兮兒。」岳婉無奈的喚著她。凌瑄縱著她,從不會催促了她,可眼下已快秋末,再拖下去,要入冬了,南去的路上可更難走了。
「我知道了,明兒就回。」若兮閉上了眸子,似認命的說道,都讓岳婉來勸自己了,怕是真急了吧,又問「有誰跟著嗎?」
岳婉知她問的是有誰跟著凌瑄,只是……沉頓了會,才道,「東子。墨言和墨秋他不會帶走,哥哥和若琦。」
「我知道了,他倆要留在京中。」不待她說完,若兮便打斷了,緩緩睜開眼睛,眸裡有著濃濃的擔憂。只東子一人跟著,安危她自然不必擔心了,可誰來照顧他的起居,東子終是他的下屬,不會逾越了,不若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幾個親。他若彷徨了,無助了,豈不是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想至此,眸裡終於有了淚水。
積蓄了十幾日的擔憂,終於宣洩而出,一發不可收拾,任岳婉幾個怎麼勸都止不住。嗚咽著斷斷續續的說著,「我就怕他平素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這般心傷的痛哭,自然有人看在眼裡。
第二日,若兮便辭了父親,進宮了。沈易自然由她,本還決定等凌瑄入主東宮後就接她回府,可沒想著,棋差一招,竟要凌瑄為了保存實力而遠逐。有些內疚,終是他們沒有籌劃好,時常在想,若是岳父還在,斷然不會是今兒這局面了吧。望著若兮這般傷心的樣子,更加心痛了,也不提接她回府之事了。凌瑄已不在秦寧身邊了,就讓她陪陪秦寧吧。只是又不知何時才能接她回家了。
宮道之上已有人在等候,是凌瑄。掀開車簾,終又望見了這可人兒。若兮抬眸望見了他,沒有絲毫的意外,只是沉默著,並不開口說話。
這般靜默讓車內的墨秋有些坐不住,只是這番時候,她是斷不敢發出什麼聲音的,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了。
「下來陪我走走吧。」凌瑄打破了沉默,向她伸開了手。若兮抬手,緊緊握住,由他牽著下了車。兩人牽著,在寂靜的宮道上,靜靜的走著。
「什麼時候走?」靜默的走了一路,臨進關雎宮前,若兮終於問出了口。
「後日。」
「為什麼?」細弱蚊吟的低喃,為什麼要是三日後,他可記得那是什麼日子。
若兮以為凌瑄未聽見,卻不料他卻說道,「淑姨的忌日,陪你去了皇陵,我就走。」眸裡的淚,終又劃出,原來他都知道。拉住了他仍在前行的腳步,緊緊抱著他,幾近哀求,「帶我走,不要仍下我。」明知不可能,可她還是開了口,怎麼忍心他遊蕩在外,怎麼忍心他獨自一人,怎麼忍心見不著他。她只期盼著,他也能隨著自己再任性一回,一如當年送她出京般。
只是她終不知,他再任性,亦不會讓她的安危有半絲危險,緊緊摟緊她,斷然拒絕,「若兮,乖乖在宮裡等我,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