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忙上前攙扶起秦寧,輕聲勸道,「不若讓他們夫婦早些入土為安吧。」
秦寧已沒了氣力,任她扶起,沙啞著聲音交待道,「先送回錢府,待兩個孩子醒來後再辦後事。」說完再也不看院子裡的任何人一樣,失魂的往屋內走去。
皇帝望見她這般心傷憔悴的樣子,心中大痛,想伸手拉住她,只是抬起的雙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不若讓她自己靜一靜吧。待她進了裡屋,才轉身冷冷的望著馬雯,清冷的眸子裡滿是淡漠,似望著陌生人般,「你可以走了。」
馬雯愣住,望著他不敢相信,淚眼婆娑的控訴道,「那也是你的孩子。」
「朕的孩子?」皇帝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轉眸望著她,臉上掛著一抹譏諷,「馬雯你不用說的這麼冠冕堂皇,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你心裡清楚,你為何執意要生下他,你的用意也再明瞭不過。你也不用來找寧兒的麻煩,朕今兒實話跟你說了,她之前並不認識吳矛,當年是朕找吳矛進宮的。至於朕為什麼要這麼做,回去問你哥。」說完,不再望她一眼,轉身亦進了屋子。
一時間,滿院荒涼,馬雯身上散發出陣陣的冷意,原來誰都容不下他。不置信的望著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疾步進了屋裡,心裡發出陣陣苦笑,你在期待什麼,不是早就明瞭了麼,難不成還指望著他對自己能念那份舊情。只是終沒想到,原來他這麼狠,竟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放過。手驟然握緊,憤怒的望著他離去的背景,忍住不斷發抖的身子,切齒般的低喃,「凌燁你無義,那就休怪我無情。」說完,憤然轉身,離去。
凌瑄好不容易將若兮哄睡著了,那滿院的猩紅雖為讓她目睹,可那撕心的吼聲也將她嚇壞了,守在她床前,不願離去。
「你打算怎麼辦。」若琦和岳陽進了來,開口就直接問他。
凌瑄望著睡夢中仍蹙著眉的若兮,沉默了片刻,才道,「馬雯不會善罷甘休。」
「凌瑤說過可以直接去找馬冽。」若琦知他已有退意,想極力遊說他。
凌瑄明瞭他的意思,能否被立為太子絕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更關乎到他身後幾大家族的榮辱,有些事是由不得他,他不能退。但是有些鋒芒卻可以避開,尤其是在形式這般不明朗的時候。與其殊死爭奪,不如韜光養晦,無論如何,他希望這場權力的傳承可以盡少流血。轉頭對著若琦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薛家勢力到底有多大,再沒有陳家相助的前提下,她竟然能去河北找到錢俊,能查出吳矛。一直以來,我們是不是太低估了薛家。」
若琦沉默,的確,一直以來他們都只注視著陳家,都將全部的精力用於對付陳家,卻沒有發現薛府已悄然壯大。單那個大皇子的別院,他們都無法擊破,那薛家到底藏的有多深。
「還有馬冽,馬雯始終是他的親妹妹,你又怎麼認為他會違背了她的意思。」凌瑄歎息,繼續道。沒有了兵權,縱然他們有再大的把握,也都是不堪一擊。
「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岳陽開口,他們準備了這麼些年,他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爭都不爭就放棄。
「再等等看吧,父皇今天已發了火,短時間內估計不會有人再提及立儲之事,陳家人即使要趕過來,也要等中秋節前了。」凌瑄知他倆仍執著,只能妥協,再等兩個月,或許,會有轉機。
「那我先試試去找馬皓。」岳陽見他鬆口,也放了心,試探的問道,發生了這種事,爹和丞相斷然不能去直接找了馬冽,不如從馬皓那下手。還好,他們與馬皓關係不是很僵。
凌瑄點頭,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錢家那兩個孩子,呆會醒來,先送到丞相府去,請姨夫好生照顧著。待喪事辦完,我再想辦法。」那兩個孩子不能留在宮中。
若琦瞭然,點頭應下,「我已派人去跟父親講了。喪禮之事你和寧姨就不要操心了。至於之後是送去哪裡你跟皇上再定奪吧。」
凌瑄點頭,望著睡夢中仍不安的動著的若兮,又再三囑咐他倆安撫好各自的父親,讓丞相和御史大夫不要妄動,就揮手示意他們先下去了。
這倆人也瞭然,去了隔壁望了仍未醒的錢家兄弟,就回府了。
秦寧傷了心神,太醫開了藥,伺候著她用下,再三交代要靜養。
後宮這事,很快便傳到朝上,皇上以搬弄是非罰了皇后禁足一個月。朝野唏噓,再無人敢提立儲之事。至於馬雯雖未被罰,可她那昭陽宮成了宮裡第二了椒房殿,從此皇帝再未踏入過一步。
第二日,凌瑄便帶著若兮去望了錢家那兩個兄弟,較小年紀的錢安倒還是哭哭啼啼的,而那個大一些的錢平,冷漠著對誰都沒個表情。凌瑄歎息,這麼大的變故,任誰都受不了,親自送他倆兄弟和錢氏夫人夫婦的靈柩回了當年的錢府。
錢府雖有好些年都沒有住了,可沈易連夜派人將府上打掃了遍,靈堂也佈置好了。整整五日,凌瑄和若琦、岳陽都陪著那兩兄弟,直到錢氏夫婦下葬那日。
凌瑄本打算等料理好後事,就讓錢家兄弟搬入丞相府。沈易自然不會介意,之事錢平堅持要求要在留在府裡,戴完孝期才離去,凌瑄也沒辦法,終派了更多人守衛住錢府,不讓任何生人進來。
這些錢平雖不曾說過一句感激的話,可他都看在眼裡。
又看似平靜的過了一個月,終迎來了中秋佳節。半月之前,太后就跟皇帝要求過要接汝南王夫婦進京團圓。陳翔和陳曉倆兄妹都在宮裡,皇帝自然也不能攔著他們一家團聚,只能答應。
凌瑄冷眸望著天上越來越圓的月亮,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