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寧瞭然,於若兮和瑄兒,舅父向來謹慎細緻。只是…微微蹙著眉,不解的說,「我記得你是馬冽舉薦入宮的。那馬冽怎會舉薦你入宮呢。」
聞得馬冽兩個字,吳矛滿臉嗤笑,臉上滿滿的諷刺,「馬冽雖與盟主結拜,但他從未去過錦城,南宮府的大門朝哪邊開,他怕是都不知道。」說著又扯了扯嘴角,一臉不屑,「那年在他南征途中,碰巧救了他,也是看在秦兄的面子上。只是沒想到還為這事留下了個伏筆。」
秦寧感覺到了他對馬冽濃重的恨意,南宮怕也是如他這般吧,「當年那事,他亦有他的苦衷。」
「秦寧,夠了。」還未說完,卻被他沉聲打斷,「我始終不理解你與林相怎會輕易原諒了他。在我們江湖中人眼中,沒有什麼苦衷不苦衷,兄弟是該用自己生命去保護的,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去送死。」頓了頓,似覺得自己太過激動,緩了緩,直視著秦寧,冷冽道,「馬雯之事,我從未後悔,若有來次,我還是會照做。」
秦寧歎息,江湖中人向來以義為重,她不想再跟他糾結馬冽有沒有苦衷這事,提起這事於誰都是活生生的將結了痂的傷疤再血淋淋的撕開。低頭吸了吸鼻子,抑制住了眼中的淚,抬眸 問,「是皇上的意思。」
吳矛明瞭她所說何事,望著她清澈的眼神,也不再隱瞞,「當初林相辭世後,我本就打算離開。後來凌燁來找了我,說了這事。凌瑄是秦遠的外甥,是他唯一的血脈。我怎能允許馬家之人肖想了他的位置。況且讓凌瑄繼承大統也是林相的心願,林相於南宮家恩重如山,他不忍做的事,那就我來做。」
秦寧皺眉,直呼名諱,他可真是大膽。只是沒想到他竟與凌燁一般執著,含著淚,似在控訴,「你明知他不忍,又為何要做。」
吳矛望著她凝著淚的雙眸,知提及了她的心傷,狠了狠心,「秦寧,不要自欺欺人了,他已經死了,秦遠也死了。」
秦寧閉了閉眼,滿臉苦楚,淚終於順著臉頰劃了下來,是啊,都死了,所以身後之事都可以視而不見了。睜開眼,哽咽著望著他,「所以你就藉著馬冽的信任,留在了馬雯身邊,從一開始你就在給她下毒。」想著還是自己給馬雯建議,讓她尋了他為主診。不覺得好笑,明明之中是不是真有天意,這一切都像是自己主謀的一樣,是她指使了吳矛去害馬雯的孩子。突而又想起了凌燁曾對自己說過,「你亦有事瞞我,為何卻要我對你坦誠相告。」原來他就知道了自己為馬雯出謀隱瞞他胎兒性別之事,自是沒想到她們精心尋得心腹卻是他的內應。慘笑一聲,多麼滑稽。
吳矛望著她滿臉的慘淡,知她心痛,如實道,「我未下過毒。馬雯酷愛花香,我只是在她的香囊裡動了些手腳。」
秦寧愣住,怎麼可能,馬雯平素極為小心,不置信的說,「曉兒,每日能會仔細檢查了她的衣著配飾。」
吳矛輕笑,她未免太小看了自己,淡淡的說,「夾竹桃,我摻了夾竹桃的花粉在裡面。不是麝香,她不會起疑,用量極少,況且我用蘭花遮蓋住它的味道。」
夾竹桃!秦寧撐大了雙眼,怒吼道,「你不僅要她小產,你是要她的命。」
吳矛早料到她會這般激動,低頭請扯了扯嘴角,要她的命又如何,「是,我本意如此。只不過是凌燁怕你傷心,再三的要求了我留了她的性命。」
「吳矛。」秦寧握緊了手,咬牙切齒喚了她的名字。耳邊卻傳來了他更桀驁不馴的話語,「如果不是林相以死相逼,主上又考慮到留著馬冽多少能牽制住汝南陳家,於你也是個照應。馬家早在六年前就被夷為平地。」愣住,冷笑一聲,「南宮傲」。這世上也唯有他會這般狂妄。
吳矛點了點頭,「是,主上怎能容忍害的他情同手足的兄弟慘死的人安活於世。」
秦寧大痛,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哥哥,你為何要走,徒留我們這些活著的人苦苦掙扎。淚眼婆娑的望著吳矛,低訴「可這與馬雯無關。」
吳矛一笑,彷彿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看著她淡淡的說,「你我皆清楚馬雯是導火索。」
門外傳來人的腳步聲,似有很多人。一直靜坐著的安青,終於緩過神來,站了起來,想扶起早已心力憔悴的秦寧,卻被她一手推開。安青終知她不會再信她了。
李明推門而入,門外站著一列內侍。李明俯身行禮,「啟稟婕妤,皇上有請吳太醫。」說完聽著頭,不去看秦寧。
秦寧冷笑,他知道了吧,只派了李明來宣走吳矛,怎麼還怕自己對付了吳矛不成。他人呢,為什麼自己不來,冷著臉,「李明,我要見他。」
李明為難,可聖上那邊已動了大怒,低著頭,「婕妤贖罪,皇上有旨,請婕妤在關雎宮裡安心歇著,不要外出。」
秦寧終於明瞭門口那一列內侍有何用意,嗤笑一聲,冷聲道,「他要軟禁我。」安青大驚,吳矛仍是一臉的平靜,李明低著頭不語。秦寧將手中茶杯重重的摔上桌上,溫熱的茶水沿著桌腳流在地上。
秦寧起身,怒視著李明,呵斥道,「我若不依呢。」
李明心中歎息,兩個都是主子,又都這般強,誰也不肯服軟。可他始終是皇上啊,寧主子此番竟一直被著他在查馬雯小產之事,面上還跟他如往常一般的恩恩愛愛,他怎能不氣。皇上自然不會把她怎麼樣了,可是蘭心。唉,心下歎息,「寧主子,您若不為自己著想,請為關雎宮的奴才們著想一下,也請為蘭心姑姑著想著想。」又轉身對著安青道,「安美人,皇上有旨請您先回儲秀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