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來之後,若兮整日的呆在外公原來的書房裡。林淑望著她老是在裡面翻箱倒櫃的,很是不解,問她,「你在找什麼。」
若兮回頭望見是她,斂了臉上的驚訝,笑著說,「這幾天無事,我來尋兩本書看看。」
林淑見她難得好學,能想著看書,是好事,也不再管她,轉身離開。
若兮見娘走遠,跌坐在椅子上,好嚇人,幸好娘沒進來看自己。她在找外公的手札,她記得聽岳恪舅舅講過,外公有記手札的習慣。那日瑄哥哥的那句話實是太驚心。她可以肯定娘並不知情,至始至終娘都認為舅舅是中了敵人的埋伏。爹知不知道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就算爹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會跟自己的講的。而瑄哥哥,總是說自己還小,再等兩年,等兩年再跟自己講。兩年,兩年,兩年前的壽宴他也是這麼講的,兩年後他還要再等兩年,她等不了了,她現在迫切的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苦苦在房裡尋了幾天都沒有收穫,若兮很是苦惱,坐在軟榻上發著呆,歎息著外公究竟將手札藏哪了。眼角瞥見書架頂層的那個紫木匣子似乎很眼熟,遣了下人尋來梯子,爬了上去,匣子上面堆了厚厚的灰塵,竟還用鎖鎖著,手慢慢湊過去將要碰到卻被一聲厲聲喝住「你在幹什麼。」
若兮嚇了一大跳,收回手來,見是父親和若琦,弱弱的說,「我來尋幾本書。」
「下來。」沈易臉色不善,抱了她下了木梯,「這裡的書,你哪能看得懂,要看書,去我書房尋。」
若兮忙應下,對著若琦吐了吐舌頭,忙轉身要離開。
沈易望著她這般鬼鬼祟祟的,又望了望書架頂端的那個匣子,沉聲說道,「若兮,我知你心思玲瓏,但是有些不該你去探究的事情,就不要去探究。」
若兮愣住,緩緩回過頭,望著父親臉上是不曾見過的嚴肅,不禁的脫口而出,「所以說您是知情的。您知道遠舅舅是死於非命。」
若琦驟然轉頭,撐著雙眼不置信得望著她,怎麼可能。
「若兮。」沈易怒喝,高高揚起的手,終不忍落下,望著她含著淚的雙眸,一字一頓冷冷的說道,「你若不想你娘隨了你外公去,就收好你的好奇心。」
若兮終想起了娘,想起了,若她知道了,該是何等的絕望,眸裡的淚水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沈易望著她掛滿淚水的小臉,終是不忍,就怕她不知輕重惹了淑兒那可如何是好,狠了狠心呵斥,「下去。」
父親從未跟自己兄過,這事是自己欠妥當,但也不能全怪自己啊,若兮憤憤的轉身離去。若琦見狀忙跟著。
若兮坐在長廊深處,蜷起腿,額頭抵在膝蓋上低泣著。若琦靜靜的陪在邊上。
若兮哭了一會,吸了吸鼻子,含著淚望著若琦,問「你是不是也知道。」
「我不知道。」
若兮望著他清澈的眼睛,明瞭他沒有騙自己,苦痛著將心中的猜疑說出了口,「能讓外公與寧姨苦心瞞著娘的,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件事與馬家有關。」
「夠了。」若琦不敢在聽下去,第一次大聲的打斷了她,握著她的肩膀,「若兮,為了淑姨,不要再去想這件事了。」
娘,若兮心彷彿被揪了起來,撫上胸口,碰到懷中的那顆珠子,馬冽送的,瑄哥哥讓自己好好收著的,他知道是事情的真相,為何還要自己好好收著他送的珠子,握著珠子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璀珀在草地上滾了兩圈,安好的躺在那。若兮冷冷望著那顆珠子,身後傳來了沈易的呵斥聲,「撿起來。」
若兮不依。若琦不知何事,怕父親責罰了妹妹,忙想出聲勸道,「父親。」
沈易示意他安靜,沉著臉又喝了一聲,「撿起來。」見若兮仍不依,閉了閉眼,說,「如果不想你的瑄哥哥有一天跟你舅舅一樣,就好好收好這顆珠子。」
若兮和若琦兩人都震驚的望著他,什麼叫凌瑄跟舅舅一樣,若兮的身子微微有些發抖。
沈易望著她滿臉的震驚,轉身離去,知她以後定會收好這個珠子的,就好了。原本不想讓她太早對面這些的,看來是自己錯了,她不是淑兒,有秦寧和秦遠擋著,又有岳父精心庇護著,可以無憂的長大。她沒有任何人的庇護,甚至在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的眼裡她就是林家,沒了她,林家就沒了傳承,那些擁護者就會散掉。在某些程度上,她甚至比凌瑄更危險,若再這般衝動,沒個收斂的。他不敢再想,仰了仰頭,忍住眸中的淚水,若兮啊,我的若兮,爹該如何保護了你啊。
關雎宮。
四月裡天已經有些暖人。陽光灑在身上,很是舒服。
秦寧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悠閒的翻著那本醫術。安青坐在一邊嗑著瓜子,見她看著饒有興致,嘟囔道,「這本書你翻來翻去,都翻了快一個月了,還沒看完。」見她聳聳肩不語,又問,「怎麼突然對醫書又感興趣了。」
秦寧抬起頭,懶懶的道,「久病成醫啊。學些常識,省的以後一點小事就去找太醫」指著書上的一頁突然說,「青兒,我看這本書上說你們南方有一味草叫琅亞珠,你有沒有聽說過。」嘶,安青咬到了舌頭,趕忙喝了兩口水,試探著望了望她,「沒有,我又不懂這些草藥,你問我做什麼。」
秦寧見她一陣手忙腳亂,臉上還有些侷促,心下已瞭然,晃了晃手中的書,無辜的道,「是嗎,我隨便問問,正好書上說道,你要不要看看。」
「我不要。」安青突然起身,躲開了她遞過來的書,又覺得自己太過緊張,深呼了口氣,整了整衣服,道,「才不看這些東西呢,你慢慢看吧,我先回去了。」
秦寧望著她匆匆遠去的背影,臉上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