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痕。
這個名字令秦如沫震了一震!
是你嗎?
真的是你嗎?
你還是一樣溫柔,彷彿整個世界的黑暗都可以被你的微笑點亮。
你還是一樣低調,彷彿不願意讓誰看見你身上的耀眼光芒,然而那光芒卻依然無法被掩蓋似的溢出來。
你可還記得——
沫兒。
你可還記得——
我們。
或許,你早已記不得了。
但是還可以遇見你。
竟然還可以遇見你。
我終於又遇見了你。
可是……
為什麼你已經不再記得,我會覺得,還比較幸運呢。
不用記得我,即使當初的你,用了你最大的溫柔包裹了我的難過和痛苦,但是就算你是微笑著的,心裡也一定有那麼點難過吧。
所以,那麼不完美的我,在你的記憶中,已經徹底被剔除,本來就應該是值得慶幸的呢。
莫伊痕見她失神許久,淺笑著發問,「你怎麼了?」
溫柔的熟悉的呢喃令她輕輕顫了顫。
秦如沫回過神來,依然是他的眼,他的輪廓,他的氣息,那麼那麼熟悉的味道,竟讓她有那麼點想哭。
忽而,她想起了什麼,看著他,問道:「小……姬筠拓是王爺,你是太子,為什麼你們的姓不一樣?」
莫伊痕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寒光,瞬時又被隱去,唇角依稀是溫和到不能再溫和的弧線,綴滿了星子般細碎的光澤。
「他執意要隨母姓,以祭生母在天之靈。」
秦如沫沒有注意到,他負在身後的手,已經握成了拳。
「他的生母……」秦如沫頓了頓,恍然想起了什麼,他六歲那年,母親就離開了這個世界,那時候他的父皇給他造成的傷害,恐怕今生都無法彌補。
「說來話長。」莫伊痕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失神,想起什麼,轉移話題,「對了,你跟太傅是……」
「你說羽大叔?」秦如沫笑了笑,「他那個人很怪耶。我才剛認識他而已。」
莫伊痕的唇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還從來沒有人敢說宮影羽半點不好。
她竟然說他怪。
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或許,宮影羽現在……
憂傷而無奈的情緒一閃而過。
莫伊痕突然笑道,「你的風箏飛走了,我帶你去做個好的。保證飛的比什麼都高。」
「真的?」秦如沫挑眉看他。
「跟我來。」
*
宮汐澈注意到顧惜年的坐立不安。他似乎一直朝著秦如沫放風箏的方向觀望?
「少主,我去……」
「我們去找找沫兒吧,時候不早了。」
顧惜年的眼底閃過一絲驚異。
然而,當兩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卻只發現了風箏線。
「沫兒?」宮汐澈下意識的喊了一句。
沒有人應答。
莫名的驚慌爬山內心,服藥的時辰將近,她會去哪裡!之前詭神醫告誡過他,如果不按時服藥……後果不堪設想。
找了好幾圈依然無果。
「許是回弄影宮了,惜年,我們快點回去看看。」宮汐澈駕馬而上。
「是……」
*
東宮。
秦如沫看到風箏的時候不可思議地誇讚道,「伊……咳咳……太子殿下,你風箏扎的好厲害。」
「不介意的話,就直接叫我伊痕吧,我叫你……沫兒。」
「真的可以叫你伊痕嗎?」
「沫兒。」
「誒?」
「不是已經應了。」他輕輕笑了起來。
她吃驚地挑了挑眉,倏爾漾起了笑靨。還是很溫柔呢,溫柔到讓她覺得自己好壞。
風箏慢慢飛上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
宮殿寬闊的庭院,他修長的手指如同在長線上施了魔法,風箏聽話的飛舞著,美麗的不可思議。
「沫兒,你認得姬王爺?對嗎?」生日宴會那天,看見姬筠拓變了又變的神情,原本覺得新鮮,會後的姬筠拓更是一臉憂傷,而她也不知所蹤。更有意思的是,她直呼姬筠拓的名諱。倘若不認識,也不可能如此熟稔的叫出他的名吧?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她彷彿沒有聽見。
手指輕輕顫了顫,一切彷彿都變得不對勁。
「沫兒?你怎麼了?」
痛——
又是這種莫名的疼痛,一寸寸腐蝕她的心肺。但是這次太不正常了,痛苦彷彿莫名加大了十倍,連呼吸都無法持續,她徹底暈了過去。
秦如沫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心臟,彷彿要將它從自己的身體裡掏出來,強烈的劇痛感侵襲而來,暈倒之前,她彷彿聽見有誰召喚她。
召喚?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好像一閉上眼睛,就會徹底醒不過來。
——
小拓……
我好像又看見你了……
最近。
為什麼最近,你好像無處不在呢?
*
弄影宮。
「沫兒……」
「沫兒你在哪裡?」
「快點出來吃藥了。」
「沫兒……」
詭神醫正拿著藥丸而來。
「花尋,秦姑娘人呢?」
「今早跟少主出去了。」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還沒有回來不成?」
花尋點了點頭。
糟糕了!
他的內心怔了一怔。
「快去找她!務必在酉時之前找到她。」
花尋未曾想一向冷面的詭神醫竟然會激動,頓時嚇了一跳,忙點頭退了出去。
本只能維持半個月,如今只能維持七天了。
詭神醫的拳漸漸握緊。
若在酉時之前不能餵她服下藥……
她就會徹底長眠……
記憶彷彿被喚醒。
他的眼閃過一絲憂傷的痛楚。
不能!
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
床榻之上,少女依舊沉睡。
莫伊痕空白的記憶彷彿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瞬間便又被埋進了漫無邊際的空白裡。
她是誰?!
第一次那樣想要知道一個人的所有關於。
她從哪裡來,她有怎樣的過去,她有沒有心上人,她為什麼會突然沉睡不醒,她的一切一切都足以挑起他的好奇心。
而最重要的一條是——
她跟姬筠拓究竟是什麼關係。
他俯下身去,修長的手指臨摹著她臉頰的輪廓。
太完美了。
彷彿一場虛幻。
突然,他將沉睡的她抱在了懷裡。
溫暖的體溫還在蔓延。
時間,滴答滴答……
紅燭彷彿女子哭花了的妝,融化了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