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公子尚未婚配,這恐有損關公子聲譽。」馬茵看見瀾蘭點頭,忍不住咬牙開口。「實在不行茵兒住下人房便是。」
這話,說得多麼的大義,多麼的博取同情。
「不用了,我和小俊一起就行了。」瀾蘭很沒自覺地開口。
她就是見不著馬茵說這些。
關俊裂開嘴笑得很開心。「嗯,不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才怪!
任家沒有澡房,都是將浴桶拿到房中洗的。可是!她和關俊怎麼洗啊!
「瀾蘭。」關俊不懷好意的笑。
瀾蘭挑眉,絲毫不以為懼的看著關俊。
「……」
空氣中帶著濃厚的壓抑氣氛。
「我先出去走走……」
唔……丟人啊!他這輩子注定是要被瀾蘭壓死了。
關俊哭喪著臉走出去,瀾蘭這邊很快開始準備洗塵。
這一身的疲憊,直至進浴桶還沒有消散。
有一下沒一下的擦拭著身子,目光越來越渙散。待在這裡,真是很不可思議。
陌生的環境讓人無法忽視。一切就像是夢般。前一刻,她還在柳府裡照顧著奶奶,後一刻,她就被趕出柳府來到了這裡。
遇到關俊,始料未及。
一路上,她本是準備哭完所有的眼淚,卸下一身的重擔開開心心的回家。想了無數的說詞,在還沒有想清楚地時候關俊就出現了。
他的出現,或多或少的勾起了她的一些委屈。又或多或少的給了她一點溫暖。
有個人在身邊,是個多麼美好的事。
只不過,她還沒有把情緒完全發出來。就像她現在支口不提柳涵一樣。
有點故作輕鬆了。
拿過一旁斷了的紅繩,看著它,恍惚覺得自己看到了當初帶上它的情景。
她許諾不會拿下它,可惜它卻被他弄斷了。
淚水悄然落下,瀾蘭猛地一下埋頭鑽進了水中。
她是不是做錯了?
她應該再勇敢一些的。
就這麼放棄了嗎?
她連一點原因都沒有得到!
他不信她是很令人傷心。
但是她可以說清楚的不是嗎?
為什麼要逃?
為什麼不再握緊一點?
為什麼失了勇氣?
為什麼!
明明痛得都要死過去了!
結果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的離開!
該死!
該死!
該死的!
從水中猛地抬頭,混著淚水的水滴佈滿整個臉龐。眼睛紅腫,不知是因為水中不適,還是淚水落得太過匆忙。
越發的後悔了。總覺得自己還不夠努力。
因為真的很重要,使得瀾蘭忘卻,她努力過,她一再的退步過。真正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的人——是柳涵。
柳府像個威武卻殘敗的武士般仍然座落在那裡。沉重的黑白色佈景枷鎖,井然有序的府中生活。
一切好像什麼都沒有變卻又好像什麼都變了般。
咳嗽聲不斷傳來,緊湊的節奏好似連呼吸的片刻都騰不出。原先佈滿兩個人身影的房中,如今徒留些許刻意保存下來的痕跡。
房中的一切讓人有意留了下來,就像那時那人沒走的時候一樣。不知情的人一看,肯定不會認為這是只有一人居住的地方。
剛柔並濟,夫妻恩愛的證據相互融合在這間小小的房中。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床上的人一臉要命的慘白,下人不斷遞上的帕子一一被染紅。那似乎是他此生唯一還亮麗的色彩。
「藥來了,藥來了。」婢女小心又急速的端來煎好的藥。匆匆忙忙,好像害怕床上的人等不急般。
「快給我。」翠兒變成了整府最忙的下人。她來回不間斷的照顧著府中兩個臥病在床的主人。
「少爺,您還能起身嗎?」端著藥的她,才回想起自己並沒有先扶起對方。
柳涵點了頭,緩慢的起身。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惹得他咳嗽不斷。
沒有絲毫的猶豫,在翠兒的幫忙下迅速的喝完藥。沒有表情的臉,讓人不禁懷疑那到底是不是大夫抓的苦藥。
都說良藥苦口,少爺一直不好的原因,難道是因為這藥不苦?可是只有柳涵自己知道,他已經失去了辨別的能力。
最近,他的味覺越來越不敏感。可以說,幾乎失去。
「奶奶那邊怎麼樣?」
「少爺放心,老夫人最近有回轉,剛睡下。」
「讓大家都看住嘴巴,千萬不能讓奶奶知道。」
「少爺您放心,奴婢知道分寸。」只是您一直沒有前去探望,老夫人已經漸漸起疑了。
「瀾蘭呢?有沒有消息?」
翠兒扶著柳涵躺下,看著對方越來越消瘦的臉,內心止不住地苦澀。
夫妻自是要相互扶持相濡以沫,患難與共的。在她看來,少爺休了少夫人並將她氣走,多多少少有了一些自作自受的感覺。只是,少爺每每入睡起來,問過老夫人後就立刻詢問少夫人。
少爺不願耽誤少夫人,明白不能將柳府的重擔壓在她的身上。心痛之餘還是將人趕了出去。只是,那麼恩愛過的,怎麼可能因為休棄便忘記。
總是擔心著人沒有安全的到達娘家,總是念著會不會在哪裡遇難。詢問少夫人的次數,遠遠比他詢問自己的病情的次數要多得多。
「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安全到達的。」
「這不行!」柳涵激動的起身,不想又牽惹出一陣咳意。「多找些人,一定要找到瀾蘭。」
「少爺您放心,翠兒立馬就去辦。」
「快去。」托的時間越長,他的心就越慌。
「好……」
「少爺!」
翠兒的話還沒有應完立刻就有僕人進門。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翠兒皺著眉說。
「少爺,恆封來人了。」
丁文風塵僕僕的趕到柳府,面色有些不好
「柳府沒人了嗎!讓你們這些僕人來招待!」丁文一掃桌上的茶杯。「讓柳涵出來見我!」
「丁大人。」翠兒急忙進門。
「你又是誰!」看樣子不像主子,他叫喚了半天就來了這麼一個人?
「丁大人息怒。少爺立刻就來。」
看翠兒態度還不錯丁文平定了一下呼吸就接過她遞上的新茶。
翠兒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個丁大人。知道關係重大也不敢怠慢。
「少爺臥病在床,身子像是受不住了,希望丁大人能多擔待些。」
「什麼意思?」丁文一聽這話有些坐不住,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興師問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