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揉了揉頭,關俊乖了。
「你說了等我睡醒的!」
「是、是。」
「換什麼馬車!我坐得不舒服!」
關俊斂了斂眼神,嘴巴仍掛著笑,可是眼底卻沒有了笑意。
「是,我知道了。」
鬧了這麼一出瀾蘭說什麼都不願在這馬車裡待了,關俊找了借口說害怕瀾蘭肚子還疼,硬是堅持說要照顧她。馬家父女一聽自然是不願意,關俊一再表示還會同行,硬是把瀾蘭扶上了舊馬車。
關俊表面功夫還是有的,最少沒同意佔他們那輛好的。
夜深。兩輛馬車駛進了介城。
介城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邊城,城小,人家也少。他們找了好久才找到客棧。
馬家父女本可以更早一些到的,他們的馬車不錯,速度也快,自然不用等到此時。只是關俊他們的那輛馬車跟不上,關俊又不願它顛簸到瀾蘭,硬是將速度拉了不少。
關俊停了馬,拉開簾子準備喚瀾蘭。
夜已深,瀾蘭的睡覺時間一直都很準。所以……
瀾蘭,沒想到你變得這麼會睡……不過……因為很無聊吧。
發現了呢,瀾蘭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有活力了。很累吧,在那個地方。那座宅子,連他都感覺到了束縛。那個了無生氣的地方,將他的瀾蘭折磨成什麼樣了。
想起當初在柳府看到的那個所謂小妾,關俊就有一種要打人的衝動。
如果知道奪走瀾蘭的是那樣的傢伙,他一開始就應該把她帶走。
輕輕撥開瀾蘭的髮絲,關俊看著瀾蘭的眼神佈滿溫柔。
馬車前面的馬茵和馬治早就下馬了,見關俊進了馬車遲遲不下,好奇的往後望。
只見月光下,男子一身男衣,輕輕懷抱著熟睡了的女子。藍衣長袍和紫色羅裙緊緊相依,男子束起的髮絲落在肩前,與女子長長的青絲交纏在風中搖曳。男子額前的碎發遮擋不了他低頭俯視女子時的柔情,那雙明眸,溫柔似水,像是要把人沉溺其中一樣。女子安靜的睡顏,滿足的偎依,無一不顯示出她的信任。微風吹過,女子手無意識的抓緊男子胸前的衣服,身子也往對方懷裡縮。
月光下的模糊,兩人就好像仙人般可以隨風而去。
絕配……真的是絕配。
本來想要上前幫忙的店小二下意識的後退幾步,不敢打擾。
關俊抬頭和馬治無聲的打了聲招呼,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客棧。等馬茵回過神來,立馬就進了客棧,可那裡哪裡還有人影。關俊早就在小二的帶領下將人帶上了樓。
小心翼翼的將瀾蘭放在床上,卻發現對方還緊緊地拽著他胸前的衣服。
關俊嘴角勾起壞笑。
瀾蘭,你這算不算輕薄啊!
真是好大的膽子,連關家少爺也敢輕薄。這是要負責的知不知道。
關俊一腿上床跪俯在了床上。低頭近距離的看著瀾蘭的紅唇。也許是因為舟車勞累的原因,瀾蘭的小臉看上去有些蒼白。但正是這份蒼白,將她的紅唇襯得更加紅潤。
兩個人的額頭靠近,差一點點就靠上了。關俊額前的碎發落了下來,打到了瀾蘭的眼上,瀾蘭覺得有些發癢,下意識的想要挪動身體。
關俊一把抓住瀾蘭的手腕,將它緊緊的壓了回去。瀾蘭見轉不過身來,皺了會眉,卻也漸漸的沒了反應。
關俊就這麼低頭看著,只要他稍微下去一點,就能吻到瀾蘭了。
自打那一吻下來,他心裡就無時無刻不在叫囂著再度奪去對方的甜美。
可是……
瀾蘭睡得很安穩,那一種安穩,是源自她的信任。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破壞的。
哪怕瀾蘭不知道也一樣……
控制不住是一回事,清醒又是另一回事了……
關俊就這麼看著,在微弱的燭光下近距離的看著他失而復得的寶貝。
小俊,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她總是把他放在心上關心著他。
如果他是壞人抓我的話,你就躲起來!
擔心他受傷,小心翼翼的保護他。
小俊,你好厲害啊!
笨笨的,傻傻的。
小俊,你還是認為我們像以前一樣比較好對不對?
很難過,但還是願意縱容著他。
怎麼了小俊?看著我不說話?
很緊張,卻還是努力的想要引誘他說話。
所以我就說,我很笨啊!
總是故作堅強。
這是我的弟弟,叫關俊。
她當時……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這句話的呢?
因為太小,因為太習慣,他把這些當作了理所當然。瀾蘭嫁去柳家,他知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拿所有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他傷了瀾蘭,是他親手將她推了出去。他沒有辦法怨恨任何人,能責備的,只有自己。如果瀾蘭真的下定決心要在柳家待著,他能帶走她嗎?
他忍得下心帶走她嗎?
關俊不敢自問,更不敢想。
只要這麼一想,渾身就害怕得不得了。
那種失去的感覺,這輩子只能受著一次。
他雖接受了鄧偉的說法。但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這是不折不扣的自欺。
如果瀾蘭過得幸福,他怎麼可能……
當知道那小妾存在的那一刻,他是氣憤地。憤怒奪走了他一時的理智。可是等回過神來,他竟然從心底冒出了興奮。
是的,是興奮。
就好像一直都害怕沒有理由,而老天突然給了你一個一般。
如果瀾蘭知道了的話,會怎麼看他呢?
如果她知道她如此信任的一個人,是這般的無恥,她會怎麼看他呢?
這個問題,他將它埋在心底,準備帶進棺材。
這輩子……如果瀾蘭不接受他,不願接受他帶給她的,從他內心的骯髒中小心翼翼護著的那片天……
他也決不怪她。他會幫著她幸福……就這麼看著……看著她幸福一輩子。
執起瀾蘭被自己抓著的手腕,一吻輕輕的落在了對方纖細的指尖。
那般的珍惜,就好像動一動都會破碎掉的珍寶般。
他會努力,但決不會再傷了瀾蘭。
那種事情,一次都足以擊垮他。每每只要想起瀾蘭當初一個人孤獨的上了那遠去的花轎,他的內心就好像被人瘋狂的撕扯著。
她的淚,努力收斂的痛苦,費力掩飾的傷心。一刀一刀刻在了他的心上。
愛她……
真的……
真的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