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俊十六歲,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關父派他來到小鎮附近的縣城上掌管一家酒樓,這是繼瓷器以來關父的新想法。
一個家新開的酒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新老闆。
這便是關俊的開始。
他終於明白爹爹為什麼不讓他學習瓷器方面的管帳了。因為爹爹從來沒有想過讓他接手那個。
關父這個南方首富,幾乎是所有能賣的東西他都有經營過。從老本行布匹出發,到茶葉的發展,關父將自己推到了一個頂尖的位置。但是他並不滿足。當他一心想要將生意帶到北方來的時候,他瞄準了瓷器。關俊不明白為什麼,當關家瓷器在北方發展了十來年,終於將瓷器扎根北方的時候,為什麼關父又讓他來開酒樓。
酒樓並不是一門好經營的生意。它需要的成本資金雖少,但它注重的是名氣和關係。一家新開的酒樓怎麼能將名號打出去,這是最重要的。
關俊被要求不能回家求助,他覺得自己被關父放養了。
他本可以拒絕,但是他沒有。
那時候的他,一心想要逃離那個地方。瀾蘭的出嫁給了他很大的打擊。那一段時間裡他失魂落魄了很久。
就連關俊也弄不明白,為什麼他會萎靡至此。當他無論在做什麼腦子裡都會浮現起瀾蘭的時候,他就被自己對瀾蘭的思念給打敗了。
他無法不思念她。
一天下來,他會想瀾蘭睡著賴床的樣子;他會想瀾蘭洗漱的時候是否有人伺候;他會想瀾蘭盤發的樣子;他會想瀾蘭自然醒也差不多就是這時候;他會想瀾蘭是否知道新苔綠後面的是什麼;他會想瀾蘭吃南方的飯會不會習慣;他會想,瀾蘭為什麼沒有回來……
他的人待在家裡,卻老是為對門冷冷清清的藍家掛心。
如果……瀾蘭真的像他夢中所夢到的一樣跑回來就好了。
那樣,他就不必每次拿衣服的時候望著櫃子裡的灰衣發呆;那樣,他就不必每次吃飯的時候望著她曾經坐過的凳子難過;那樣,他就不必每次看書的時候,望著門口想像著她闖進來的樣子……
瀾蘭,你怎麼可以這麼壞?
從小到大,主導權都在她那裡。她想起他的時候就來鬧鬧他,不想理他的時候連個人影都不給他留下。
瀾蘭,你對我也未免太多殘忍。
「掌櫃的!」小二關好門走了過來。「掌櫃的,門關好了!」
「……下去吧!這沒你的事了。」關俊回過神繼續撥弄算盤。
「哎!」
瀾蘭,你看你害得我又不知道算到哪裡了……
酒樓剛開張,現在的客人還不穩定。他知道自己要多下一些功夫了,剛開張人數就不多。如果按照一般的情況來,他經營這家酒樓還不知道得經營多久才能打出名號。
關俊在謀劃著什麼時候遞邀請函給縣城府衙的縣令,如果不依靠他們家的名號,他要怎麼將縣令請過來,這還真是一個難題。
送點東西不成問題,只是就怕對方吃定自己。他只是當個掌櫃就又很多客人欺他年紀小為難他了。還好從小就被瀾蘭欺負著,現在他幾乎沒有什麼脾氣。
……比做生意更難的是,一邊做著生意一邊想著瀾蘭。他現在就是在做著這件更難的事。
這樣的情況又足足維持了一個月。直到關俊宴請了附近的各大行業的老闆跟他們混熟了以後,他才真正遞交邀請函宴請縣令。
反其道而行,效果還挺不錯。
一般的人首先會想要宴請縣令然後再搞好附近的關係。可關俊卻是先在各地打響名聲。這樣宴請縣令的時候也可以好好的奉承賠罪一番,縣令自然也就沒辦法見你剛出頭為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