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正午,陽光高掛,鳳凰山脈的山腹,卻還是有幾分陰涼,不時吹來的幾股山風,讓那些看著一幹幹人走進去,卻沒有一人走出樹枝陣的三國之人,眸底似是泛出絕望的幽光。
他們已然什麼辦法都用盡了,火燒,劍砍,搜山,一切將軍曾想出的法子,又重新試了一遍,可只要一動,那令人能失去功力的藥粉,就會不知從哪個暗處飄出,一切都像被人操縱般,逼著他們去闖陣。
百萬人馬,被困的,被毒的,至少上了十萬,可令人奇怪的是,那陣中,卻是看不到一個人影,莫非,裡面的樹枝上,塗抹了「化骨水」這類的陰狠之毒?
「雷副將,齊副將,現在該如何?」
南鳳的副將一臉的冷凝,眉間已然皺成了山峰,起先似還看到將軍的身影,怎麼這次,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李副將,不如砍些籐條,從山腰的懸崖下到渭河去吧,就算跌傷,也好過在這裡被困死啊!」
西鳳的雷副將和北鳳的齊副將,英氣的眉梢也擰成了麻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恐懼,早已讓所有的將士都不敢再去闖陣,唯一的突破口,也只有渭河這一條出路了。
「快,你們……去砍樹枝,你們……生火做飯。」
三國的副將達成了共識,出聲命令著一干士兵去前面的密林間砍伐,避開了生死陣兩邊的山腰,所有的人都人困馬乏了,不補充點體力,又怎麼敢下那深達千丈的懸崖!
嗯哼,越來越聰明了不成?
早已發完書信回來的夜承歡,正和小軒軒斜靠於一棵古樹的枝椏之,愜意得就像悠閒的獵人,極有耐心地等待著獵物的鬥志殆盡。
要不是小軒軒不准她再用簫曲,說是讓她好好看看他怎麼幹掉他們,說不定,她早就不陪他們玩了。
已然一個晚上又加一個上午了,她和小軒軒有渾厚的內力護體,倒是不怕夜間的陰涼,可精英小分隊的人手,在凌晨就已凍得四肢都麻木了,要不是叫他們潛入陣中去帶走陷陣的人馬,估計血脈都一下活絡不起來。
「姐……你等著啊,軒兒這就治了他們。」小軒軒聽得他們要生火做飯,墨染的眉梢就邪邪地一挑,妖媚的紅痣,似是閃爍著惡趣的精光,黑眸一眨,就悄無聲息地滑下了枝椏。
呵,這玩心不改的老弟,這次,會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
夜承歡微瞇著雙眸,依舊閉目躺在枝椏之上補眠,心底吐出一句低低的哀怨,鳳蒼穹,我可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好好安胎的,實在是,這三國之人,太他媽的會挑時間了。
嗚……你為毛又叫我不要再去龍天嶺,就在這鳳族等你?什麼時候,你這個准奶爸,怎麼也變得和小軒軒一樣的嘮叨了?
想睡卻又睡不著的夜承歡,腦中閃過適才回鳳族時接到的書信,妖嬈的秋瞳,一片忿恨的腹誹。
呸,還敢威脅我,我可是准娘親,你家小蒼蒼要是敢動歪念頭,看姑奶奶不讓你多洗幾個冷水澡!
夜承歡一片惡趣的低咒中,小軒軒早已混進了三國的運糧隊伍,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沒有供食用的水,巧婦難為無水之炊的他們,只得集中了戰車之上的余水和士兵們身上的水壺,揉好麵團準備全部蒸上便於攜帶的饅頭,也免得若是出不去這山腹,下一頓再也無水可用。
誰也沒有注意,一個「士兵」借口渴得厲害,過來討了一口水喝,走的時候,盛水的缸中,水面似是晃動了一下,但細看,卻又沒有任何的痕跡。
這頭,三國之人正準備用膳後一搏逃生,那邊,已然推進桃縣的鳳瀟澈和木希塵,也被「桃園」熱情的園主帶著家丁給堵住,「希塵太子,澈王,小的久仰兩位英名,行軍路苦,既路經桃縣,不如讓小的做東,一盡地主之宜如何?」
「桃園主客氣了,吾朝的太子妃有交待,行軍領仗,不許拿百姓一針一線,更別提戰亂未平就飲酒作樂!桃園主的心意,本王心領了!」
鳳瀟澈嘴角輕勾,一雙邪肆的眼,隱有精光地掃過滿面春風的桃園主。
那人渣似的桃潘安,為何會有如此好客而熱情的老爹?
桃家的「血桃蠱」,可是一難解的奇毒,他迎到這官道上來獻慇勤,是想藉機替他的兒子報仇不成?
鳳瀟澈邪眉一挑,笑得似是面若芙蓉,薄唇吐出的字眼,卻是凜然而又冰冷,「繼續前進!」
官道一旁,一個原本行色匆匆趕路的男子,在聽到鳳瀟澈那句「不許拿百姓一針一線」後,黑眸間驀地發亮,前行的腳步,猛地停留。
「澈王英才,一人生擒了三國之將,威名遠播,讓小的好生佩服!今日一見,果真名符其實啊!」
桃園主遭了拒,俊逸的黑眸卻是未見絲毫的惱色,抱拳就向鳳瀟澈恭手行禮,五指卻在瞬間暴張,木希塵和鳳瀟澈就同時身影暴起,可還未等他們落下,一個一閃的黑影,已搶在他們的面前,所有的人,都清楚地聽到了桃園主傳來的痛呼,「啊……」
桃園主看著自己被扭斷的胳膊,手腕無力地垂下,指間幾朵干躁的桃花瓣,孤單地飄落在地上,可額前的汗水,卻是有如雨下。
這人,怎麼也會四嫂教的擒拿術,身手,還如此之高?
鳳瀟澈鳳目中一片驚訝,那人卻轉身對他行了一禮,「澈王,收在下當兵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