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剛過,漆黑的夜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似是紅透了半邊天,波光鱗鱗的水面,也似浮動著一層耀眼的紅光。
順著鳳凰山脈西邊的水路而隔出的渭水嶺,大河的對岸中央,已然支起無數的營帳,前面,是攻城的人馬,後面,是一排排站在河邊護衛的士兵,旁邊,還擺著插滿弩箭的戰車。
「臭蛋,這要怎麼過去?」鳳瀟澈和小軒軒出了山口,棄馬飛身躍到這條距城門足有四百米寬的大河邊,墨染的眉梢微皺,如雲霧般的黑眸,卻逸出絲絲輕狂的晶亮。
鳳瀟澈俊臉也浮上冷凝,若是潛水,身上帶著的「霹靂彈」可能會失去威力,若是用輕功,則會輕易被人發現,想要悄無聲息地潛入敵營,委實是件難事。
「你的簫裡面有沒有裝東西?」鳳瀟澈往身後的群山和身上打量了一番,謹慎地用密音詢問著小軒軒,他的碧簫是特製過的,裝著各式淬毒的銀針,如若一定要捨棄一樣,他寧願不要那「霹靂彈」。
反正,也不一定能用上。
小軒軒聞言,眉梢隱有一凜,摸向腰間的手透著遲疑,正待拿出來,鳳瀟澈卻已察覺,邪眸閃過一絲異色,忽而出聲阻止了他,「算了,不用了。」
話落,他無聲地下了水,緊貼著水面慢慢地把身體完全沉入水底後,一個閉氣就開始往對岸潛去,小軒軒也跟在他的後面,對面的人隱有察覺之際,似是看到被風吹動的河面。
「張統領,可看到有人過河?」
小半柱香後,鳳瀟澈和小軒軒已然潛到對岸,藏身在一處離營帳較遠的水面,趁著微弱的光亮剛露出半個頭,其中一頂營帳卻忽地走出一人,大步往河邊而去。
「莫將軍,沒有。」叫張統領的人警惕地四處看了看,確定無任何紕漏後,這才恭敬地出聲答覆。
「可得看仔細了,若是對面有鳳凰王朝的人馬過河,即刻射箭,格殺勿論。」
名叫莫將軍的人也四處打量了一番,一雙精目在夜色中掃過,似是掠過兩人的藏身之地,可再細看,水面還是微波蕩漾,並無異常。
真的無人嗎?
他可是剛接到傳書,說是太子妃和澈王等三人已然越過了北鳳的阻攔,他的弟弟莫副將還中了毒,全身無力,她們的身上,有一種可以炸出深坑的東西,若讓她們過了河,後果不堪設想。
莫將軍?
只敢稍微把鼻孔露出的兩人聽到這遠遠的對話,黑眸中都似閃過一絲笑意,看來,守衛在這邊的,是北鳳的人馬,他們的身上,可都還穿著那將軍和莫副將的衣衫呢,「十香軟骨散」雖用完了,可其他的毒和易容之物,他們可是備齊了的。
莫將軍似是還不放心,竟是大步朝鳳瀟澈他們的藏身之地走了過來,身後的張統領也想跟過來,他卻回頭低斥了一句,「不要跟來。」
娘的,怎麼突然內急了!
莫將軍心底一聲咒罵,低頭審現過平靜無波的水面後,一把就撩開了衣衫,一股帶著熱氣的水柱,精準地射在鳳瀟澈他們適才隱藏下去的水面。
「哇靠……」水面之下,小軒軒無聲地爆著粗口,鳳瀟澈也一陣眉梢直跳,忽而藉著蕩漾的水面輕輕地移動,把小軒軒往一旁擠了擠,承受了那大半異味飄浮的水面。
小軒軒心底就似隱有異樣,微揚了一下唇角,鳳瀟澈鳳目冷凝,悄然摸出腰間的碧簫,感受著水柱的方位,邪眸一閃,手指微動,一根銀針,微不可見地射向水面之上。
「啊喲……」莫將軍的內急正進行到尾聲,剛想紮好衣衫,釋放過的某處卻似一麻,驚得低頭察看之際,下半身就似失去了平衡,一下跌到了水裡。
「莫將軍……沒事吧?」遠遠的,一幫手下全都看到了,包括張統領在內,全都驚得呆住,趕忙朝岸邊掠來。
「莫將軍」很快躍身而上,背對著眾人似是汗顏地抹了一把臉,這才惱怒地低吼了一聲,「回去!本將只是太累了!」
「噢……」一干人就都低頭退下,嘴角一陣直抽,空氣中,似有強忍的笑意。
「莫將軍」顧不得濕掉的衣衫,急急地走回營帳,經過張統領時,又伸腿踢了一腳,「有這麼好笑嗎?」
「啊……」張統領躲閃不及,「撲騰」就落入了水裡,岸邊的士兵們,個個屏息凝神,憋得不行。
直到「莫將軍」徹底消失在營帳內,「張統領」才狼狽地浮出水面,露出兩隻眼睛悄聲地問著大傢伙兒,「將軍進去了嗎?」
「進去了。」有人就無聲地點頭,「張統領」這才翻身上岸運功烘衣衫,還未烘完,遠遠的,又似傳來了「莫將軍」的怒喝,「叫張統領進來。」
「張統領」就急急地轉身,顧不上衣衫半濕,低垂著頭跑了過去,看得一干士兵眉梢直跳,待他離去,適才吁出一口氣,露出再也無人能看到的笑臉。
營帳內,「莫將軍」看著還未被銷毀的傳書,眉梢一陣直跳,悄然運氣毀掉後,提筆重新寫了一封,匆匆起身,對著守衛在門口的士兵一聲交待,「去六殿下那裡。」
外面,急急趕來的「張統領」,異常討好地恭敬出聲,「莫將軍……」
「等……算了,跟本將來。」「莫將軍」就似還在盛怒,衣袖一揮,本是走在他身邊,因這一停頓走到了前面的士兵,就不敢回頭地在前面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