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六日,匆匆而過。
夜承歡一身紅衣,立在寒潭邊,身後,鳳族之人和三國的人馬,也都齊齊而聚,看著那個似已精疲力盡,又似在最後一搏地想要騎到凰靈之背的鳳蒼穹,眸底皆為動容。
陽光明媚,光線燦爛,幽幽的潭水在太陽光的照射之下,一身是血,身上不知被戳破了無數個洞的鳳蒼穹,一身破爛的衣衫,有如街頭襤褸的乞丐。
「小鳳鳳,咱們再吹一曲,向你的小凰凰表白如何?」
夜承歡眸底不忍,心間更是不耐,都怪你這只自戀的雄鳳鳳,引來的什麼爛桃花,竟讓這隻母虯龍,誓與你的小凰凰一爭,不願放過鳳蒼穹嗎?
「你不想那臭龍龍看上你家的就直說,別拿我小鳳鳳當借口!」
腦中的聲音直哼哼,一點感激的意味也沒有,聽得夜承歡頭冒黑線,好傢伙,你這只驕傲的小鳳鳳,竟還是只自負又悶騷的雄鳥兒嗎?
既然這樣,為何我每晚在這裡吹簫的時候,你個丫的都很興奮,到時到點就開始提醒呢?
夜承歡不豫地吐出一句低咒,取出了腰間的碧血簫,妖嬈的秋瞳間,已然帶了些許思念。
這只簫,是在鳳墨白的庭院找到的,包括她以前被他搜走的玄鐵工具,銀針飛刀等,一樣樣的擺放在他床頭前的抽屜裡,似若在等著她去取一般,放得整整齊齊,一樣也不少。
鳳墨白,你也聽著吧,但願,你和鳳蒼穹都還能堅持下去!
已然過了七天,她昨夜夢到他了,一身是血,渾身都是窟窿,應該,今日就是他的出潭之日!
「姐……你吹什麼曲啊?我和你一起吹!」小軒軒見她拿出了簫,也跟著從他的腰間摸出一支,雲霧般的黑眸像小狗般直眨,極其的討好。
嗯?知道錯了?
夜承歡眸底隱有狡黠,幾不可見地掃了一眼難得冷疑,滿臉淤青,卻還是鳳眸熠熠地看著潭底的鳳瀟澈,這廝,憋屈得不行吧?
只不過有樣學樣地調戲了一下神殿的少女,竟被小軒軒發動了全鳳族的熱血青年和鳳瀟澈作對,天天有人找他挑戰,不打個鼻青眼腫就不罷休,害鳳瀟澈氣得連藥膏都不抹,就這樣頂著罪證來到了寒潭邊,讓三大長老和凰梟,看得是嘴角直抽。
夜君祈是最為幸災樂禍之人,也天天妖冶地拈花惹草,惹得那兩國公主心底懷疑,愛羨的目光,就又在鳳瀟澈身上不停地打轉,而小軒軒因為年紀比她們小,倒是躲過了一劫。
夜承歡心底極為感歎,這幾日的鳳族,春風不斷,就連神殿的鳳紫嫣,也是一雙美眸盡在木希塵身上,可惜三國太子坐如神鐘,倒是未見有與鳳族聯姻之意。
好吧,既然這秋高氣爽的八月適合談情說愛,那就吹一曲「鳳求凰」吧,說不定,那隻母虯龍一感動,就會放過鳳蒼穹了。
「吹『鳳求凰』吧。」夜承歡瞄了一眼鳳眸邪肆的鳳瀟澈,笑得極為奸詐,帶著打趣的簫詞,已然從她的唇間逸出。
有美人兮, 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簫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
話落,她將簫舉起,帶著思念的簫音,就迴響在眾人的耳際,小軒軒也緊跟而上,兩人你吹我和,一紫一紅的兩個身影,衣袂橫飛,仙人之姿的男子和傾城之貌的女子,頓時成了寒潭邊兩道亮麗的風景。
鳳蒼穹,還有力氣嗎?再堅持一下,我在這裡等著,還有我們的孩子,一起等著你!
夜承歡在心底無聲地傾訴,再次對著鳳蒼穹傳音入密,這幾日,他在潭中,她在潭邊,時不時的,他會回上她幾句,但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他在聽,專心地對付著那只誓要挑戰不休的虯龍。
當然,是他太累,虯龍也不給他太多的時間,一不小心,就又是被狠狠地甩到水面,這種激戰,不是人人都受得了。
潭中的鳳蒼穹快要精疲力盡了,可是,渾身又似充滿著無盡的動力,一想到那個紅衣飄飄的人兒,肚裡已然有了屬於他們的孩子,滿是血污的眉毛之下,一雙璀璨的鳳目,有如暗夜的銀河,倏而一個咬牙,就又躍上虯龍的背,緊緊地抓著虯龍的兩隻角。
凰靈惱了,極其憤怒地扭動著身軀,鳳蒼穹卻死死地不鬆手,就算那兩隻角戳進了他的胸膛,他的兩條腿,也都緊緊地把它夾住,身軀更是倚在他的雙角之間,硬是沒有再被摔下來。
悠揚的簫聲還在繼續,終於,在第二遍「鳳求凰」吹完的時候,凰靈也似累極地停止了扭動,帶著夾在它角間的鳳蒼穹,一個飛躍跳上了寒潭,引發一陣驚喜的尖叫。
「凰靈認主了……」
鳳族之人紛紛喜極而叫,三大長老也是慈目含笑,凰梟就更不用說了,四人一躍下了屋頂。
「鳳蒼穹……」
「四哥……」
夜承歡和鳳瀟澈也急急上前,夜承歡更是不管不顧地抓住了他滿是血污的雙手,看著他胸前直冒血水的兩個大洞心疼得眼底一片酸澀。
「雙兒……」鳳蒼穹睜開疲累的鳳眸,吐出一句低喃就又昏睡了過去,抓著她的手,卻未曾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