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東城門的那座民宅。
夜承歡站在讓她中了招的那個擺放曇花的房間,對著看不到任何機關的地面挑高了眉角,秋瞳閃過妖嬈的冷意。
真是好狠的心,毀去所有的機關,是想把他們活埋在地下嗎?
如若死了,就是神不知鬼不覺,還可以把罪名推到擄她的「奸人」身上,而她,則被鳳族少主控制,到時被他解了毒換了容貌,這個世上,也就再無蒼王妃,一切,都是那麼的天衣無縫!
這「無影樓」的樓主,背後算計的心思,不可謂不深!
「九妹,你還真不把你這張皮換換?」身後,易容的夜君祈飛掠過來一陣打趣,對著還是一張黑臉的夜承歡遞過一張面具,笑得有些異樣的妖冶。
夜承歡戲謔地看了他一眼,調侃出聲,「怎麼?三哥美人看慣了,受不了不成?」
這張黑臉,又有什麼不好?
那個勞什子鳳墨白,還好意思說他不是小人,她哪裡是只中兩種毒,明明就是三種!
既然互為相剋的兩毒已解,她無性命之憂又身有內力,在如今萬事需小心之前,頂著這張黑臉,可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沒有其它的入口嗎?」夜承歡伸手接過,也不再繼續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他們在地下生死未卜,她哪裡還有開玩笑的心思?
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險!
「其他還有三個,一個西橋之下,一個太子府,一個九皇子府,也全都毀了。」
夜君祈搖搖頭,神情有些冷凝,入口之處,全是巨石,他們剩下的人加起來,怕也是前進不了多遠。
奶奶的,還真是絕!
夜承歡望著房頂,秋瞳中閃過冷芒,他們既然下此狠手,那她,也無需再顧忌。
炸了這房屋,毀出一條道又如何?反正是座空宅!
去鼓樓的時候,她就已經吩咐了驚雨驚雲去買材料,從木希塵處回來,她趕著時間做了一些,這才拖到了夜深。
「驚雨驚雲,杏兒冰兒,你們一人守一邊……」夜承歡對著身後全都易過容的四人吩咐一聲,幸虧他們身上有不少的藥粉,如若小心一點,在這夜半時分,也應該沒有什麼後患。
她正吩咐完,空氣中,卻忽地一道暗流浮動,夜承歡猛然回頭,秋瞳一片妖嬈。
好傢伙,還想來阻止不成?那姑奶奶,就送你上西天!
「蒼王妃,要在下幫忙嗎?」氣息越來越近,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如畫的驚顏,絲絲倜儻之色俊魅天成,還是那樣華貴的紫色,有如暗夜之下開放的紫羅蘭。
嗯?
夜承歡一陣驚愕,這木希塵他怎麼又來了?
他負傷給她運氣,本就是不支,她給他剛輸一點內力,他立馬就醒了,說調息幾個時辰就好,如今,竟是一好就又趕來幫她嗎?
心底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的感覺,她又何德何能,會讓一國太子如此不計後果的幫助?
「希塵太子,不用了,出手救蒼王,怕是有違太子父皇之命,讓太子為難,我會過意不去。」
夜承歡波光流轉,不得不揭開彼此敵對的立場,也許他是好心,可現在,真的不是需要他幫助的時候。
她手上的「霹靂彈」,萬一流出去,是百害而無一利,在她和鳳蒼穹躲暗殺的日子,鳳蒼穹就曾提醒過她,如若不是荒僻之地,萬萬不能使用,儘管她不需要他提醒,但他的那份心思,她還是懂。
她看中的男人,也是不願生靈塗炭的,在這亂世,能人甚多,如若起了歹心,遭殃的還是百姓!
木希塵聽得她的推諉之辭,心底驀然閃過一絲自嘲,唇角輕勾,眉梢泛起不羈的笑意,「既然如此,在下告辭。」
話落,俊魅的身影一個急翻,竟是轉眼不見人影,是的,他是不該來,可為何猶疑甚久,還是要來?
嗯?
受傷了?
夜承歡有些小小的愧疚,他既已放話說要和鳳蒼穹戰場上見,如今看來,倒是一說到做到的君子,而她卻……
嗚……她也很無奈好不好?
「先都躲到外面去。」木希塵走了,夜承歡很快收拾了情緒,帶上面具,黑手一揮,叫退了夜君祈帶來的手下和王府的暗衛,手中的彈丸急射而出,地面一陣巨響,房屋轟然倒塌。
空中的驚雨驚雲四人迅速地揮散著去味的藥粉,但夜風中,作用顯然不是太過明顯,附近民房的百姓,睡夢中像是隱約聽到了驚雷,但又都不甚在意的繼續入眠。
本已離去卻又立在幾百米開外的木希塵,聽得這陣陣的轟鳴聲,還有夜風中隱隱刮來的硫酸味道,微微地皺了一下劍眉。
這個蒼王妃,這是用的什麼東西?
同樣躲在暗處的阿離,難得地泛動了那雙無波的眼眸,轉而又悄悄的離去……
外面的窺探,夜承歡渾然未覺,她仔細地察看著被炸出深坑的地面,直到發現一片被水面浸濕的泥土,不由一陣驚喜的大叫,「快,挖……」
奶奶的,竟然還用上水攻,又想悶死又想淹死不成?
太子府中,鳳麒麟從書房起身,打開窗戶,對夜風中刮來的異味皺了皺眉,抬眼望著天上的一輪彎月,吐出自言自語的低喃,「四弟,她來救你了,你還撐得住嗎?早知道,你就不該把太子哥哥傷得這麼重,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