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彎月如水,夜承歡身著黑色的男裝,再次來到了東城門。
還是那座無人的民宅。
外面的血腥早已散去,門口也被鳳阡陌貼上了封條,夜承歡鐵勾一揮,藉著夜色的掩護躍上屋頂,心底吐出一聲低咒。
還真是好算計!
這連環計使得……
鳳蒼穹後面又派了追風去和那賣花的小廝接頭,夜市上卻早已沒有蹤影,可如今,鳳蒼穹剛走,就有人給她飛刀傳書,說是叫她一人前來,否則,一個時辰之內,小軒軒人命不保。
她知道這是圈套,先是借刀殺人,怕有萬一又安排了殺三皇子之計,借鳳天帝之手調開鳳蒼穹,目的就在於她,或者,是拿她來威脅鳳蒼穹。
可是……
她不得不來,小軒軒的生命,她開不起玩笑!
進得民宅,漆黑一片,夜承歡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摺,四處打量,清冷出聲,「有人嗎?」
奶奶的,叫她來,又躲嗎?
等了半天,無人反應,夜承歡在房屋內到處搜索,房間很多,卻都無人居住,每個房間裡,都無一例外地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花,除了四處飄散的花香,連一隻老鼠,她也未曾看到。
還真是會藏呢!
怪不得鳳蒼穹會說它是空宅一座,原來,竟真的只是純粹的花鋪!
「什麼人?」空氣中,忽地傳來一道暗流,夜承歡警惕地回頭,掌心五把飛刀悄然在握。
「蒼王妃果真好本事,在下佩服。」一個如畫般的男子從暗中走出,一身紫衣,面若春曉,微弱的光線之下,增了幾分朦朧的不羈,盡顯夜色的妖媚,一雙寒眸,暗藏霸氣。
嗯,木希塵這廝怎麼也來了?
被人當了槍使心有不甘,還是又有人通風報信想來抓她這個鳳蒼穹的軟肋?
「你來幹什麼?」夜承歡從來就不是藏著掖著的主,他既來意不善,她也無需客氣。
木希塵淡淡地掃過眼前這個黑如烏鴉的女人,略顯寒涼的黑眸隱匿著絲絲驚訝,這個女子,倒真有幾分叫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也怪不得一向乖張的蒼王會揚言只娶她!
「在下只是好奇,能讓蒼王認定一生的女子,到底會有怎樣的特別之處?」木希塵淺淺一笑,微勾的唇角,華貴中透著優雅,火光微映,俊魅橫生,說不出的倜儻風流。
嗯?
夜承歡眼皮一跳,這廝,只是閒得沒事做?
「那現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嗎?」夜承歡翻了一個白眼,把她當成觀察鳳蒼穹的小白鼠了不成?
只不過,她不得不承認,這男人,如若誰想一統天下,絕對是一個強勢的對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明明欲除鳳蒼穹而後快,卻還沒下作到和他的手下一樣動一個女人的心思。
或者說,他自認他能立在高處,有狂妄睥倪的資本。
這樣的男人,從骨子裡來說,是高傲不羈的!
但……這又如何,她可不會忘記傷杏兒和冰兒之仇!
「蒼王妃在找什麼人嗎?如若不棄,在下幫你一起找如何?」木希塵卻似聽若未聞,嘴角的淺笑令人如沐春風,寒眸掠過四周,閃過一絲隱隱的陰鬱。
這下,夜承歡算是明白了,這廝還真是不甘當槍使,給他被當成「無影樓」宵小殺死的手下來找幕後黑手的蛛絲馬跡了。
果真是個不容小覷的男人!
「你找你的,我找我的,這房子這麼大,各幹各的吧。」夜承歡波光流轉,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笑話,人命關天,她哪有時間和他在這裡蘑菇!
或許,小軒軒就被關押在這裡的某處,等著她去救他!
如此一想,夜承歡手下的動作加快,一腳腳的踢開房門,果敢而毫不拖泥帶水的模樣,看得遠遠地跟在身後的木希塵再次眸底微驚。
心底的最深處,似有暗流一閃而過,脅了她,那蒼王……
在他稍縱即逝的糾結中,夜承歡已然打開了最後一間花屋的門,秋瞳一掃,一聲暗讚。
嗯?
她有來得這麼巧嗎?
這間屋子,竟然全部都是正在悄然怒放的曇花,滿室耀眼的白,淡淡的清香,艷麗動人。
她仔細地打量著,並未發現有任何異樣,正待轉身就走,曇花卻又忽然瞬間凋謝,花冠閉合,只餘那絲留戀的清香,還似流淌於鼻尖,隱隱的,又似比先前的香味要濃烈。
不好!
等夜承歡感覺到不對的時候,眼皮已然沒有力氣睜開,留在腦海最後的意識就是,鳳蒼穹,你千萬不能再上當!
身後的木希塵看到夜承歡往下掉落的身軀,一個飛身上前,只是一秒,他也轟然倒下。
無人的民宅,在夜色中似乎格外的深幽,一個黑衣人悄然走出暗處,正欲踢開木希塵的身軀擰起夜承歡,外面,又似隱有呼喚聲,「主子……」
棲霞閣。
「雙兒……」鳳蒼穹匆匆從皇宮回來,人還未進,聲已響起,不知為何,他剛剛眼皮直跳,隱有不安。
等他看到空無一人的大床時,心底陡然一驚,幽深的鳳眸,泛起濤天的巨浪。
該死的,誰把她擄走了?明日,可是她的毒發之日!
鳳蒼穹怒得不行,一拳砸到了床邊的銅鏡上,破碎的銅鏡,將他的大手,割出絲絲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