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一片低噓,皇后的話,如一顆碎石投進無波的水面,蕩起一層漣漪。
夜承歡眉梢微動,迷離的唇角勾出妖嬈的淺笑,靜待著鳳天帝的答案。
她倒想看看,這狗皇上,到底也算不算那背後之人?
對她,他本就不喜,公然承認為她壓驚,若不是心中有鬼,他定不會做此等有損九五之尊之事。
「這……」鳳天帝聽得皇后的話,語帶遲疑,徵詢的視線,落在鳳蒼穹身上。
「雙兒……」鳳蒼穹似全然未見,晶亮的鳳眸灼熱地盯在夜承歡身上,只顧為她挑菜進食,害她原本還空著的肚子,一小會兒,竟是已然半飽。
想撐死她不成?
夜承歡猛翻白眼,推開了他夾到嘴邊的排骨,你個丫的,再裝下去,該要上演激情大片了。
「那個迷香的藥效,有多久啊……」
她靠近他,低低的詢問,看鳳天帝都僵了半晌,顯然也是被人算計,就給他個台階下吧。
「父皇,王妃不善飲酒,父皇的心意,兒臣心知便可。」鳳蒼穹適才抬頭,攝人的亮色如暗夜的明燈,譏俏的薄唇,又似隱有邪肆的笑意,囂魅妖嬈,不可方物。
鳳天帝的心底再次一震,幽深的眸中暗潮翻滾,須臾,藉機點頭,「就依蒼兒之言吧。」
嗯?怎麼有些詭異?
夜承歡抬頭看著似無異色的皇后,又看鳳天帝隱含悠遠的眼神,腦中一抹靈光一閃而過。
好他個鳳蒼穹!
竟敢對她耍一石二鳥,曲線救母之計!
假裝中迷香吃盡她的豆腐不說,還「色」誘了鳳天帝,讓他不忍對雪貴妃下殺機。
嗚……
為毛這個男人的心眼,就有如此之多?
不動聲色之間,竟已將計就計,那背後之人和他斗的勝算,到底該有幾分?
夜承歡憋屈了,瞅瞅一干大殿被他迷倒的王妃宮女們,心中「醋」意橫飛,竟是奮然而起。
許是她的動作太過激烈,大殿一干人的目光就又全都落在她的身上,鳳蒼穹也訝然地眨眸,「你要去哪……」
「如廁,你要來嗎?」夜承歡看著他俊魅如畫的五官,眉角微挑,低低地吐出邪惡的字眼。
呸,許你們一個個算計,還不准姑奶奶噎你們一把?
「咳……」身後,有離得近的宮女太監聽到,想笑又都抬袖掩嘴,迎得蒼王妃的眼神又自覺的帶路,眾人一陣頭冒黑線,紛紛避開。
這夜承歡,也只有她,才會在大殿之上把人有三急之事弄得如此一驚一乍。
鳳蒼穹嘴角直抽,璀璨的眸中又似隱有笑意,竟是緊跟其後,也出了大殿,把一干看戲的百官和皇子驚得目瞪口呆。
這蒼王,也太過寵她了吧?
太子鳳麒麟嘴角的輕笑就有些僵,邪佞的黑眸,閃過一絲詭異的**,伸手摟過夜君傾的身軀,「傾兒……」
「太子……」夜君傾腰間一緊,心中微顫,無奈地輕咬著唇瓣,學了夜承歡的樣埋入他的胸膛,死死地咬住難耐的低呼……
兩人之間的曖昧,看在一干人眼裡就成了恩愛,夜南天的眸底就陡然有了絲絲跳躍的光芒。
高台之上的鳳墨白,一副純粹陪客般的姿態,不時地和鳳天帝說上幾句,眼底的淺笑,溫潤而寒涼。
鳳纓絡的視線就一直在鳳墨白身上打轉,眼底的迷離似要迷失在他淡淡的,如初春白雪的淺笑中,無意中掃過太子哥哥的方向,粉臉染上一片羞紅。
「父皇,你看,如此粗俗之人,又怎麼配得上四皇兄?」
鳳纓絡見鳳蒼穹離去,心中憋著的那口氣機不可失地發了出來,找了個話題擠入他們之間。
哼,被夜承歡「鞭屍」的痛楚和屢次三番的羞辱之仇,她又豈能不報?
「皇上,妾身可記得上次皇上為如煙郡主賜婚之事至今未果,如煙郡主既有側妃之名,又無身份之實,可憐她待字閨中就已聲名受損,以後怕是難以議親了。」
一直靜默的月貴妃,也在此時見縫插針,如雲霧般妖媚的月眸若有似無地掃過坐在大殿之上的當朝附馬,人稱藍侯的藍洛霖,他的身後,正坐著世子藍夜辰和郡主藍如煙。
「對啊,父皇,你可要為如煙妹妹做主啊!」
鳳纓絡對一直垂頭默坐,自四哥成婚以來就鬱鬱寡歡,嬌顏消瘦,心靜如水的藍如煙看了一眼,心中微疼。
「臣,也懇請皇上為小女做主啊!」藍洛霖一聽,趁機起身而立,為了此事,他也是焦灼不安已然甚久。
女兒日漸消瘦不說,夫人甚至在聽聞今日是為蒼王壓驚,都找借口推了不來,本以為花臣相獻策賜賞時可以討得一個機會,又被蒼王推諉,如今這次,是怎麼也不能放過了。
「這……」鳳天帝就隱有為難,那日的聖旨,也是不想再聽妹妹的嘮叨之言才下,又被澈兒如此堵回,那樣的結果,還要再試嗎?
出了大殿假裝去如廁的鳳蒼穹,堵在夜承歡從茅房回來的路上,揮退宮女,就將她帶到了某一無人的偏殿。
「你還真來?」夜承歡直翻白眼,這廝又想幹嘛?
「我要不來,他們會給你安排一個宮衛……」
「別鬧了……」
偏殿之內再次入戲的兩人,渾然不覺大殿之內又是一番風浪悄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