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時間,彈指而過。
第二天,黎明,寅時剛到,天際還掩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之下,一身男裝打扮的夜承歡,背著一個小包附,鐵勾一揮穩穩地躍過院牆,那裡,停著一輛她雇來的馬車。
「走……」她低聲下令,馬伕也壓低了聲音趕馬,兩人快速地消失在蒼王府的門外。
不多久,馬車已然出得城門,夜承歡遞過一錠金子,「我的馬呢?」
馬伕一聲口哨,一匹馬從黑夜中奔來,夜承歡定眼一瞧,嗯,腳力倒也還不錯。
「你回去吧,不要對任何人說見過我。」夜承歡又加了一錠金子,這才躍出馬車,跨身上馬,馬伕千恩萬謝,捧著兩錠金子笑得合不攏嘴,這蒼王妃,還真是大方呢。
想不到,自家養來替換的馬,還能賣出這樣的好價錢。
馬伕走了,夜承歡勒住韁繩,仔細地辨認出通往龍虎崖的官道,這才一聲高喝,「駕……」
墨染的臉,黑色的勁裝,在夜色的掩護下,如一個小黑點在飛逝,可一雙如水的秋瞳,卻閃爍如星,似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鳳蒼穹,你一定要給我活著出來……」
夜承歡心中默念著,腳下的動作不停的加快,她得在杏兒和冰兒察覺之前讓她們趕不上來。
昨日她早做好所有的準備,打來的工具也在半夜時分被人悄悄地放在了棲霞閣前,等她出得門來,哪裡還有人影。
只不過,還真是合她心意,她本就打算獨自前去,不想讓任何人再為她冒險,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一直是她信奉的原則。
也不知行了多遠,天色已然大亮,官道上進城的路人慢慢地多了起來,被夜承歡的疾風刮過,都不約而同地回頭張望。
「誰啊?趕得這麼急……」
「好像是蒼王妃呢……看那張黑臉……」
「不會吧?她要去龍虎崖找蒼王不成?」
「這蒼王妃真是大變了樣,她以前哪會騎馬啊?」
路人的議論中,夜承歡已然來到了「黑森林」,這是她昨日打探來的小道,比走官道會縮短半天的路程,但因傳言樹林內有吃人的黑蟒,人人都繞道而行。
「姐姐,你要去哪?」正欲打馬踏入樹林,就聽得一聲萌萌的甜叫,昨日的紫衣男子,在一片霞光中一身光華地朝她飄來。
夜承歡一聲低咒,用力地給了馬兒一鞭,「駕……」
「姐……這可是『黑森林』,你不怕嗎?」來人不依不撓,身影已然到了身後,竟是和她共乘一騎,白皙的大手,穿過她的腰間,和她一起握著馬鞭。
「你怕就滾!」夜承歡反手就是一飛刀,她昨日可是又去了城東鐵鋪,買了許多的銀針飛刀等小暗器,用來用去,她還是最信自己的認穴功夫。
紫衣男子堪堪地伸出兩指,捏住那把只差射進眉心的飛刀,俊如畫卷,如仙人之姿的面容不怒反笑,貼在她的後背蹭得更緊,「姐,你可是我的娘子,怎麼可以下手殺夫君呢?」
你個二貨,還真是越說越上癮了!
夜承歡猛然伸手,握住他的手拉住韁繩,「下去,死了可別怪我。」
「姐姐都不怕,我怎麼會怕!姐姐就算去闖龍潭虎穴,我也要陪著!」
紫衣少年硬是不放,雙腿一夾,馬兒一溜煙就踏入了「黑森林」,在這樣的高手面前,夜承歡根本無法反抗。
樹林蔭密,暖暖的陽光透過樹葉射入其中的羊腸小道,馬上的人兒,一白一黑,均為人間僅有,絲絲金色,勾勒出和諧的背影。
「大膽狂徒!放開!」空氣中,忽有另一道邪肆的氣息撲面而來,掌風直逼紫衣少年的身後。
嗯,鳳瀟澈怎麼也趕來了?
夜承歡心底一動,唇角微勾,這人,倒也是個不記隔夜「仇」的。
紫衣少年被迫纏鬥,兩人的身體在空中糾纏,夜承歡趁機馬鞭一揮,揚長而去,遠遠的,只有她清脆的冷音隨風飄送,「七弟,把他帶回去,誰也不要跟來。」
鳳瀟澈和紫衣少年一聽,同時哀怨得嘴角直抽,竟是不約而同地收了動作,這女人……
兩人又是一聲哨響,一白一黑兩匹千里良駒不知從哪竄出,兩個身影飛身而落,趕馬上前,很快就趕上了夜承歡。
切,以為有好馬了不起!
夜承歡兩眼望天,心底懊惱得不行,眸底忽然閃過惡趣,「七弟,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他給我帶回去,二是把你的馬讓給我!」
她唇角微挑,秋瞳中興味盎然,這種打劫的滋味,貌似還不錯。
有了他們的好馬,估計路程還能縮短一些。
「姐,你和我一起坐不行嗎?」紫衣少年一聽,立馬如小狗哼唱般誘哄著夜承歡,眨巴著雲霧般的黑眸,那軟軟的糯音,讓鳳瀟澈難得地皺起了劍眉。
這廝,到底是誰?身手和他相當,準確地說是更勝一籌,還對四嫂如此獻媚,心底又惱怒,又有些微的嫉妒,他那聲「姐」,叫得可真甜。
「四嫂,你騎我的。」
鳳瀟澈忽而縱身一躍,跳到了紫衣少年的身後,把他的那匹白馬,讓給了夜承歡。
今晨來得杏兒來報,四嫂獨自來找四哥,他心底一震,急忙趕上,既然這四嫂定要去闖,何不加快路程?
更何況,身邊還有一頭揚言要娶她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