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平凡見莫子芸一臉嚴肅,便知道席中醫和紀老大談的話定是和大太太的死有關,雖然心中急於知道答案,但也耐心的盯著她,沒有催促。
莫子芸輕輕皺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開。
只聽席中醫低聲說道:「嘉祥,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做。」
「不這樣做應該怎麼做?讓警察去查這件事情?」紀嘉祥聲音裡帶著一絲苦惱。
蓆子棠能夠感覺出紀嘉祥語氣中的不耐煩,但由於當時紀卓揚他母親的事情已經過去三年了,所以開始並沒有聯想到這件事情上,還道是他公司出了什麼問題,招惹了警察。
席中醫聽到紀嘉祥這樣說,便沉默了,沉默的久到蓆子棠以為兩個人已經離開的時候,他才深深歎了一口氣:「一開始卓揚那孩子就懷疑他母親的死有蹊蹺,堅持報了警,後來法醫說是正常死亡,他是什麼態度?」
「能有什麼態度,開始不信,但驗屍報告上簽的是徐子凡的名字,誰都知道徐子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是法醫界的權威,那小子就算不信,也查不出什麼。」
「這件事情你做的乾淨嗎?卓揚那麼聰明,但凡有一點尾巴沒掃乾淨,他也會察覺的。」席中醫還是有些擔憂。
「放心,我已經和局長打好招呼了,這件事情定會永遠石沉大海。」紀嘉祥聲音越來越低。
「哎……」席中醫輕歎一口氣:「希望如此吧。」
「老席,我希望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我不希望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好嗎?」紀嘉祥懇求道。
席中醫似乎考慮了好久,才說道:「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兩個人說完,便急匆匆的離開了,只留下廁所裡的蓆子棠一臉震驚。
聽到這段對話震驚的不僅是留在廁所裡的蓆子棠,坐在莫子芸對面的甄平凡也張大了嘴巴一臉的不敢置信,「這……這……這……」她連續這了三遍,也沒把舌頭捋直。
莫子芸看了甄平凡這幅模樣,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是吧,你聽到這段話,能夠想到什麼?」
「你確定蓆子棠沒有杜撰?」甄平凡舔了舔嘴唇,埋頭思索了良久,才緩緩抬起頭謹慎的問道。
「杜撰?呵呵,你這樣認為倒也不為過。」莫子芸輕佻了一下眉:「可是,如果紀卓揚質問當事人,可是當事人卻只是冷著臉,不為自己辯駁,你覺得蓆子棠說的話會有幾分可信度?」
「你是說……」甄平凡瞪大了眼睛:「紀卓揚去找了老大,老大還沒有……沒有反駁?」
莫子芸冷哼了一聲,輕點了一下頭。
甄平凡聽完,一直緊繃的背部鬆弛了下來,她低下頭,眼神閃爍,如果……如果蓆子棠沒有說謊的話,那通過席中醫和老大的對話……不可能……不可能不讓人懷疑當時大太太的死,如果細細推敲二人之間的對話,那麼最容易得出的結論就是,紀嘉祥依靠自己的人際關係篡改了大太太真實的死亡原因,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甄平凡臉色煞白,那麼紀嘉祥這樣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與大太太的死亡有關係!不,她不敢再想,慌亂的端起奶茶,急急的灌了幾口,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我繼續幫著紀卓揚接觸徐法醫的話,那麼最後結果可能就會有一個真正的兇手浮出水面,如果這個兇手是……那我豈不是害了他?
見甄平凡一直變換的臉色,莫子芸心中一凜,難道這就是紀卓揚一直不願意告訴這丫頭讓她接觸徐法醫的原因?她是紀嘉祥聘請進來的,對於一直沒有找到工作的她,的確是有些知遇之恩的,如果她繼續協助紀卓揚,那麼最後的結果可能就是她對恩人的不忠,這……她一個小女孩能夠接受嗎?自己……是不是好心辦了壞事,莫子芸心中隱隱約約有些不安起來,但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嬌笑一聲:「怎麼,想到自己面對的敵人是自己的老闆,便打退堂鼓了?便不敢繼續做接下來的事情了?」說完便垂著眸死死盯著一直沉默不語,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麼的甄平凡。
莫子芸的聲音裡帶著絲諷刺,甄平凡心中隱隱有些不悅,但還是抬起頭,一雙清澈的眼睛透著絲前所未有的嚴肅,「莫姐,我知道你在對我用激將法,你怕我退縮,是,我承認自己不願意面對這些,如果我繼續協助紀卓揚調查的話,很有可能最後面對的就是對老大的背叛,可是我心中有一桿秤,我也知道什麼是正義,如果我已經知道大太太是枉死的,而我也有機會替她洗清冤屈,這個時候,我為了保住工作而選擇視而不見的話,我也會自己瞧不起自己,所以就算結果是我絕對不願意面對的,我也不會自私的退縮,而且……」她灼灼的眼睛裡散發著堅定的光芒:「我相信老大絕對不會是殺人兇手!」老大有時是狡猾了點,是愛算計了點,是心思縝密了點,但是甄平凡的直覺告訴她,老大絕對不是兇手!不管這是個人崇拜也罷,是女人的直覺也罷,如果不到最後,她始終堅信這一點:「所以,我會堅持查下去的!」
莫子芸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而這層驚訝中卻帶著抹讚歎,她沒想到甄平凡會這麼說,看著她堅定的嘴角,清澈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神,莫子芸不願意承認,自己在噓口氣的同時,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卻有了一絲小小的感動,對,就是感動,感動於甄平凡對於真相的追求,感動於甄平凡對人性的執著,感動於甄平凡任何時候都抱有的善良之心,她定定的看著甄平凡,心中忽然無聲的笑了,她發覺,紀卓揚的決定或許真的沒有錯,他選擇的這個小丫頭,或許真的能夠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