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芸收斂了笑容,垂著眸,沉思了好久,才緩緩開口:「其實對於紀家發生的事情,因為我是個局外人,所以瞭解的並不是那麼全面,也可能因為我的立場,會有些偏頗,所以,聽的時候,你認同的就聽,不認同的就忘吧。」她的聲音很輕,帶著絲歎息,與往日幹練嫵媚的她有些不同。
甄平凡也收斂了嬉皮笑臉,她點了點頭,一雙湛亮的眸子透著真誠:「莫姐,你什麼都不用顧忌,該怎麼說就怎麼說,相信我,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莫子芸點頭,眉間籠罩了淡淡的憂鬱,良久,蒼白的臉才恢復了往日的張揚,瞇了瞇眼,笑道:「嗯,我相信卓揚選擇的人不會差。」
聽到莫子芸這樣說,不知道為什麼,甄平凡覺得兩頰微微有些燙,她想說些什麼,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
而莫子芸也不再開玩笑,她定了定,眼神開始飄空。
我和卓揚從小就認識,雖然我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但是因為我成績好,所以被推免進入貴族小學,也因此認識了他,當然還有……別人。
紀卓揚那小子從小就是一驕傲的主,在別人眼中多麼焦頭爛額的題目,他都能輕鬆的迎刃而解,我一向自詡聰明,但自從見到他後,便不敢這麼認為了,他從來都不認真學習,但是成績卻永遠會毫無懸念的排在頂頭,而我,也只好永遠窩囊的居於第二,不過,我並沒有因此而敵視或者排擠他,反而有了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很願意與他接近,其實,你別看他現在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小的時候,他雖然驕傲,但是卻不自滿,性格也隨和,所以,我們雖然是學業上的敵人,但慢慢的,在生活上,我們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年前,也就是我們在上大一的時候改變了,他那一段時間,特別的陰鬱,永遠冷著一張臉,誰也不理,就算我怎麼逗他,他從來都不笑一笑,這種狀況令我很是擔心,我知道從他嘴裡不會問出來什麼,於是我就跑去問帆希,對了,其實以前紀卓揚是一個好大哥,他特別疼帆希這個弟弟,也因為這個,我與紀帆希也特別的熟,他們現在關係如此冷漠,其實也與當年發生的事情有關係。
「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甄平凡隱隱約約猜到了些什麼,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莫子芸看了一眼甄平凡,接著說道:
我去初中部找到紀帆希,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開始並不願意說,只不過後來被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當然,我承認是耍了一些小計謀,他終於告訴了我紀家剛剛發生的事情,他們的親生母親在病了十年後,還是去世了,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直覺告訴我,事情並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如果真的是因為纏在身上的疾病而導致的死亡,紀卓揚只會悲傷,而不會在悲傷之餘臉上還總是帶著絲若有所思,於是我就逼著紀帆希把細節告訴我。
他們母親的身體其實一直就不太好,尤其是最近幾年更為嚴重,每天都要吃大量的藥物來維持,直到後來,紀董事長請來了一位頗有盛名的中醫來替他們的母親調理身體,說來這名中醫也的確是有本事,他們母親的身體似乎的確有所好轉,記得有一段時間,紀卓揚特別高興,每天都笑呵呵的,放了學也不在學校逗留,我問他去幹嘛,他總是笑呵呵的告訴我要回家餵他母親吃藥,我當時還揶揄他真是孝順的兒子,他也只是笑笑,現在想來,他的確是一個好兒子啊,自從知道中醫開的藥能夠讓他母親的身體好轉後,他便承擔了替母親熬藥的重任,他說只有這樣他才放心。
當時我們在高三,其實他本來可以考到更好的學校的,但是為了照顧久病的母親,他才選擇了本市的一所大學,誰料,才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他母親說沒就沒了,不是都說他母親身體有所好轉了嗎?可這又是為了什麼?我心裡已經隱隱約約預感到了什麼,但是卻又不敢亂猜。後來,我找到紀卓揚,想要推心置腹的和他聊一聊,可是他還是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說,我有些氣急敗壞,大罵著他,你的母親已經死了,你這樣,她就能活過來嗎,你這樣,她能安心的走嗎?能嗎?不能!他聽到我這樣說,本來就陰鬱的臉愈發的冰冷,揮手就要給我一拳,我當然不是好惹的,接了一掌,然後我們倆便在偌大的操場上打了一架,當我們倆氣喘吁吁的躺在操場的時候,他竟然開始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臉上便開始有了淚痕,你不知道當時我看到這樣瘋狂的他,心中是多麼的震驚,我從來都覺得他是一個堅強的人,流淚的他,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我知道他是真的傷心,於是便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讓他振作起來。
他擦乾眼淚,看了我一眼,便又重新躺在地上,閉著眼睛好久都不說話,直到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他才驀地開口:「我那麼小心翼翼,從來不讓別人插手她的藥,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最終,最終她還是難逃一死?!為什麼?!」
聽到他這樣說,我心中猛地縮緊,這話裡的含義,我當然能夠聽懂,我緊張的問他:「你有證據?」
他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樣認為?」我不覺有些奇怪,他並不是那種武斷的人,這一次為什麼沒有證據卻又這麼認為。
只見他冷笑一聲:「因為事情太過於湊巧了,湊巧的讓我不得不這麼認為。」
他這麼說我就更加納悶了,我問道:「什麼事情湊巧?」
他忘了我一眼,沉默了好久才告訴我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