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國舉喪的日子,青木槿是忙碌的,他一方面要穩定剛接過手的朝政,一方面要處理好青正德的喪禮,應付各國來弔喪的使者,還有兼顧尋找梓兮。
話說在這個時候,做為青靈國的二皇子,他應該在一邊幫忙,輔助才對。
可就在冷無殤在青木槿面前為了梓兮而鬧了一場冷暴力之後,隨之惱怒回國,臨走時,還扔下了一句:皓靈國和青靈國,從今日起,不再是友邦之國。
青火琰也隨即出現在青木槿面前,他並沒有告知梓兮應該還活著的消息,只是說自己本來就打算這個時候要離開京城,請青木槿批准他離開,去過他自己想過的生活。
青木槿掃了他一眼,其實在青木槿的心中,這個兄弟的位置還是在的,只是之前因為仇恨,而不得不讓它掩藏。
如今,上一輩的事情算是了結了,而梓兮現在是屬於誰的,都不一定,更何況,以現在梓兮生死不明的情況來看,多半也是沒了希望,便也就由著他去了。
青木槿的忙碌了一天之後,終於是躺到了舒服的大床上,精神是很累,可眼睛卻是怎樣也閉不上。
玩了無數次翻身的遊戲之後,青木槿終是起身,披上外衣,一個人沒有目的地的在皇宮裡到處遊蕩著。
遠遠的,便見到梓舒一人正站在錦鯉池邊上。
「睡不著?」
「陛下你說是它們幸福?還是我們幸福?」
聽到聲音,梓舒並沒有回頭,還是看著滿池的不同品種,不同色彩的錦鯉,彷彿不知疲倦的遊玩嘻鬧著。
「你現在已是青靈國的皇后,是青靈國所有女子的典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
「所以我就應該感到幸福,是嗎?可是為什麼我卻覺得空虛,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
梓舒的話,讓青木槿沉默了,沒錯,空虛。
之前,報仇就是他的信仰,所以任何事物在他眼裡只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兩者的差別。如今,仇報了,照理說,他應該感到高興,可是他一個人躺在舒適華麗的大床上時,卻感到茫然,他不知他接下來的信仰是什麼?
「陛下也覺得空虛是嗎?所以才會睡不著。」
「空虛那種玩意,本皇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是它卻看著陛下,不管陛下每天有多忙碌,它都會在陛下心裡的某一個角落看著你。」
「你自己如此,並不代表別人也和你一樣。」
「不,陛下說錯了,梓舒從沒認為陛下和梓舒是一樣的。」
「空虛也有分別?」
當青木槿問出這句話時,他並沒有意味到自己已經承認了梓舒的話,此刻的他是空虛寂寞的。
「陛下睡不著,應該有兩個原因,一是皇后的仇已報,讓陛下失去了長久以來的支撐,二是梓兮。」
「雖然本皇很討厭,可是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把本皇看透了。」
「我是看透了陛下,可是陛下從未想過要看一看我。」
「這是你感到空虛的原因?」
雖然是問句,可是青木槿這一刻卻是真正明白了梓舒的心。
自從聽到梓兮跌落山崖的那一刻起,雖然他面子還是保持著他的風格,可是心裡卻沒再平靜過,所以他讓自己不停的忙碌著,有些事根本就不用他親自解決,他也攬上身。
他竟然感到害怕!沒錯!是害怕!這種害怕不同於失去母妃,更不同於失去父皇,這是一種他從未體會到過的感覺。
他害怕這種害怕,可又渴求著這種害怕,因為那讓他自己感到,他是有感情的,並不是別人眼中的冷血動物。
只是在這同時,他又抗拒著這種害怕,他不想承認,因為他一旦承認了,那麼就是承認梓兮在他心中早已有了位置,更進一步承認了,在自己明白對梓兮有了所謂的感情時,又要再一次承受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
「陛下明白我要的是什麼,卻吝嗇得不肯施捨一絲絲溫暖給我。」
「所以,你就動手了?」
「我在你心中,難道就真的如此不堪嗎?」
「難道不是嗎?你一早就看清了本皇對兮兒的感情,所以你一開始才會要求由你來解決兮兒。」
「陛下明白了什麼叫愛情了嗎?」
「青戰查不出是什麼人截殺兮兒,除了你,本皇還真想不出還能是誰!」
青木槿說著說著,突然明白過來,事情解決了,所以她就動手解決她的阻礙了。
「陛下……梓舒……真的很……痛恨……自己……」
被青木槿掐著喉嚨的梓舒,根本就沒想到要反抗,她的心已讓青木槿的猜疑,給傷得七零八落了。
「那就去給兮兒開路吧!」
「梓舒……謝謝……陛下……」
青木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冷冷的盯著梓舒。
帶著一絲不甘,一絲不捨,但更多的是解脫,是釋懷,梓舒就這樣平靜的回看著青木槿,既不求饒,也不反抗。
「你想死?本皇可不想成全你,你要日日夜夜為兮兒祈禱,最好保佑她平安無事,要不,本皇會讓你過得比死還難受!」
「梓舒的愛,難道真的一分不值?」
「如果你沒對兮兒下手,本皇倒還會看在你這身皮囊上,多寵愛寵愛你!」
「呵呵……原來,這就是我自做賤的回報!」
這時候的青木槿,已認定了就是梓舒下的手,而梓舒也已經沒了解釋的慾望。
一個人不相信你,就是任憑你說破嘴,在他看來,那也是狡辯。
而梓舒此刻,也只想保留一絲絲最後的驕傲。
「陛下,不止梓舒沒了,你也沒了,我們都沒了。」
梓舒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在青木槿的對面,看著他的眼前,一字一句的說清楚,說明白。
「陛下不明白嗎?從今天起,陛下還是梓舒最愛的人,可是梓舒再也不會把自己的愛送到陛下跟前,任陛下踐踏。而你,這輩子也失去了愛的機會,愛的能力。」
「你以為本皇就你一個女人嗎?」
「不!愛你的人,你不要,你愛的人,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愛,而剩下的那些,她們愛的是你的權利,你給予她們的名分。」
「你睜大眼睛看著,本皇是如何愛她們,而她們愛的只會是本皇這個人!」
「也許吧……」
梓舒說完話,又看了一眼池中的錦鯉,它們還是游得那麼暢快,殊不知,在它們的頭頂,有一個女人的心碎了一地,再也撿不起來。
是她自己要拋棄了外面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她自己要把自己的精彩葬送在這個無心的男人身上,是她自己把自己禁錮在這個冷冰冰的牢籠裡。
「陛下,我的選擇我會自己承擔,陛下的選擇,希望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