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迎藍看到景臨原本笑盈盈的臉拿出電話後,迅速地陰沉下去。
於是,他放開她的腳,衝她抱歉一笑,獨自走到陽台邊,避開她去接電話。
雖然這衣服行動不便,但最大優勢是走路沒有聲音。
顧迎藍這人就是好奇心重,見他接個電話都這麼神神秘秘的,硬是偷偷跟了過去。聽到話筒裡傳來的女聲時,不知為何就想起了林蔭音畢業前和她的那一次見面。
只可惜,陽台的風太大,除了景臨低沉的幾個單音,她幾乎什麼都聽不到。隨即,掛了電話以後,景臨就說要出去一趟,讓顧迎藍先在家裡等他。
顧迎藍為他準備了一大堆節目,怎麼可能讓他走,更何況現在是凌晨,哪有人會在這個時間段找人出門的。顧迎藍看他開始穿衣服,一下子就不高興了:「她是誰?」
景臨一副心急如焚的樣子,心不在焉地回答:「一個朋友而已。」
「我不准你去!」顧迎藍心頭鬱悶,擋在門口,「今天是你生日,我大老遠跑來幫你慶生,你把我一個人丟家裡算怎麼回事!」
景臨眉頭皺起,把她給撥開:「二愣子別鬧!她出事了,我必須得去看看。」
「哪個她?是不是你網友?」顧迎藍心中一凜,腦海中不知為何忽然回到了高中那個時候,他曾為了網友寫給他的明信片而衝她吼的那一幕。一股無法言明的恐懼盤旋在她的頭頂,她知道或許自己根本沒有那個網友重要,可是,她現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告訴自己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她只是愛著他,不想離開他。她只能用這麼笨拙的方式把他留下來。所以,她抓住門柄,死死地貼在門上,恨不得把身體都嵌到門裡面似的,堅持不讓他出去。
「二愣子你別鬧。」景臨拉不開她,怕誤傷了她,只能好言相勸,「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的。」
顧迎藍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我不管,我不讓你去!」
景臨的耳畔迴響著深深在電話裡的話語,顧迎藍的無理取鬧像是一簇烈火,在他的心口猝然點著。他不明白,他話都說得很明白了,顧迎藍為什麼非得在這個時候和他鬧!
她不讓開,他就沒法出去。
景臨與顧迎藍就這樣對峙在門口僵持不下,他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看得出來真動怒了。
顧迎藍心裡越發虛就越是提高音量朝景臨大喊,景臨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實在不能在等下去:「迎藍,你讓開。」
「不!我不會讓你走的。」
顧迎藍斬釘截鐵地拒絕。
景臨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對於她的不理解不再理會,也不管她會不會生氣,用力地把她的手從門柄上摳了下來,然後把她撥開,打開了門就要出去。
顧迎藍被他突起的粗暴嚇了一跳,有句話如鯁在喉,來不及細想就朝門口的景臨喊了出來:「景臨,你今天要是走了,我們就玩完了!」
景臨身形一頓,握住門柄的手緊了緊,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等我」,還是關門離開了家。
顧迎藍聽著彭的一聲,門被合上,怔了怔,無以復加的心酸驟然擴散在身體的各個地方,連同著恐慌與絕望襲上心頭。顧迎藍的腦海裡此時一片混沌,那個總是遷就著她,陪伴在左右的少年,似乎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
原來林蔭音當年說得沒錯,當她和網友之間發生選擇的時候,景臨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那個人,而不是她。
就像是一次又一次,他為了那個記事本而失控地吼她一樣。
那個虛擬的朋友對於他來說,比顧迎藍要重要太多太多倍。
蛋糕盒上的電子賀卡倏然掉了下來,生日歌簡單的旋律迴盪在空曠的房間裡。
她忽然想不起來自己身處何處,又是為什麼來到這裡。渾身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抽走了所有力氣,連呼吸都變得這般無力與煎熬。
電話的鈴聲迴響在耳畔,唱了很久很久,顧迎藍才從混沌的意識中稍微清醒過來,接起了電話。
季千里的聲音裡有些懶意:「你在哪裡?」
「啊?」顧迎藍似是沒有聽到,半晌都沒反應過來,沉默良久才又忽地打破沉默,拿開電話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啊,你說什麼?」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在哪裡?」季千里的語氣頓時就變了,話筒裡傳來衣服摩擦的窸窣聲,「你剛才打了我的電話,但是我接起來你又沒有說話。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季千里冷淡的語氣裡難得多了幾許著急的意味。
顧迎藍頓了頓,茫然地回答著:「哦,沒事。」
「你到底在哪兒……」季千里的聲音驟然加大,震得顧迎藍耳朵有些嗡嗡的耳鳴,嘴裡絮絮叨叨地說了一串毫不相關的話,等季千里趕到她所在的地方的時候,她卻已經在冷風中坐了很久。
他看著她身上兔八哥的衣服幽幽歎氣,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他什麼也沒問,把她扶上了出租車,直到看著她回到宿舍,才轉身回去。
而舍友們此時早已睡著。
顧迎藍依然穿著這身衣服,就躺到了床上。景臨的電話在寂靜的夜裡突兀地響起:「顧二愣子,你在哪兒?」景臨著急的聲音越過電話線傳了過來。也許是還在路上,大風把他的話割裂成無數碎片,聽得不太清晰。
顧迎藍眼角凝掛的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到耳郭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平靜道:「景臨,我們分手吧。」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關機。
什麼也不想再聽到了。
就這樣吧。
既然他選擇了那個虛擬世界裡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林蔭音一樣,主動退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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