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看了她一眼,深深薄淡的嘴唇咧開一條圓弧,一直沒有合攏起來。十多年來,這是加州第一次看到深深這麼開心的樣子,難得這麼短的時間裡,她能交到朋友。加州不忍心打斷這份快樂。於是,只好坐在教室的角落裡邊看書邊等她。直到所有人都一一告別了,她才戀戀不捨地與他一同回家。
而深深似乎對於新的朋友有著很好的印象,每天回到家裡以後,一邊吃飯還一邊激動地講述著在學校裡的所見所聞,似是想把十幾年來累積在心中的那些話,一併都給講完。父母們看到深深這麼快就能有新朋友,性格也較之以往逐漸開朗起來,之前的擔憂也一掃而空,為她感到高興。他們囑托了加州幾句,要他多照顧她,便對於她學校裡的事情不做過多的干涉和詢問。反正,只要有加州在,任何家長都一定是會非常放心的。
畢竟,加州是那種在所有人眼中都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少年。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就成了深深的「監護人」。不僅如此,開學以後,他還被選為新生代表在開學儀式上發言。又因其出眾的長相和清冷的氣質,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在全校名聲大噪。貼吧和論壇,包括同學們的口中,提及次數最多的,都是他的名字。
可是,加州並不是一個能夠輕易接近的人。所以,對於和他關係最為密切的深深來說,他的出名就直接導致了深深注定要被更多的同性朋友孤立。
因為大家都在傳她是加州的女朋友。
深深聽到這個傳言的時候差點沒笑暈過去。
新朋友張靖看著她的笑不明所以:「深深你笑什麼?」
「這種傳言也有人信,真不知道她們眼睛往哪長的。我和加州哪裡像情侶了?」深深不停搖頭擺手,「動不動他就要吼我幾句,跟我爸似的整天管我這樣管我那樣。我們這樣也能算情侶?況且,加州還比我晚幾天出生呢,卻老在我面前端大人的架子!煩死人了。」
張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坐在遠處的加州:「什麼都要管,那說明他在乎你唄。」
深深湊近她,一臉譏笑著搖頭:「我們家和他家是世交,我以前也沒進過學校,所以在我爸媽的叮囑下,他會對我比較照顧一點兒。而且,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真能有愛情,早就擦出火花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你也不想想,我要真和他戀愛了,就會像班裡的老柴一樣,應該也是地下活動的嘛,哪還能這麼明目張膽。」深深說著還用目光示意張靖去看站在門外的兩個人。「更何況,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加州這類型的男孩子。太悶了。你不知道,一般情況下,我和他在一起,一整天都說不上幾句話的,無聊死人的。」
張靖錯愕地看著深深,實在沒有想到倆人居然是這樣的關係,平時他們的生活習慣和風格都太接近,整天上學放學又都是一起走,讓人難以不對他們的關係產生懷疑。「你說的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深深斬釘截鐵地點點頭,「加州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所以我也沒敢和別人說。別人都在孤立我的時候,你一直在我身邊,所以作為我的好朋友,我覺得有必要告訴你實情。」
「我會保密的!」張靖握緊拳頭揮了揮,眼睛裡閃爍著深深看不懂的東西,原本還心事重重的臉上重新掛起了笑顏,「哈哈,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和加州在交往。他整天就只知道看書看書,無聊死了。」
「就是就是。」深深應和著她,兩個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語地批鬥起加州的那些奇怪的嗜好來。加州聽到她們的笑聲,停下手中的筆,扭頭看了看她們所在的地方,張靖正好抬起頭與他目光相接,耳根處像是燒起了一把火,忽地就把頭給低了下來,目光轉向別處。
加州的眉頭往前微微一蹙,瞭然地收回目光,沒有再看過去。
窗外的梧桐樹葉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投射陰影,微風輕撫,葉子的輪廓沿著加州的手指變換著位置,忽明忽暗的光線使得加州無法靜心書寫作業,乾脆把書一關,去找勞動委員商量起安裝新窗簾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