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一切,讓瑤芷總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雖真實擁有,卻又隱怕失去,幸福來的突然,讓她隱約的升起一股不安來,天星從來沒有向她直接的表露心跡,她也並不在乎那一句承諾。
那樣一個看似自大孤傲、狡猾精於算計的人,原本以為很難相處,卻不知為何,與天星在一起,一個眼神,便能領會得徹底,心靈相通,說得不過如此吧。
瑤芷惆悵的望著灰濛濛的天,捫心自問,承諾,她果真不在乎嗎?
忽然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開門一看,是美鳶的貼身侍女,恭敬的向她施了禮輕道:「姑娘,公主明日啟程回宮,今兒來請姑娘前去小聚,說是之前很多事多有得罪,還望姑娘不要太放於心上的好。」
「這……你回去轉告公主,說我並不介意,還希望她……一路順風。」
瑤芷苦澀的扯了扯嘴角,剛想說出希望她早日找到好的歸宿,終究沒有說出口,她深知當自己笑時要記得總有人在哭的道理,更何況對於那個捉摸不透的白天星,她與美鳶之間便是無法用誰贏誰輸來定論的,最後還只是客氣的寒暄了一下。
「莫不是姑娘不肯原諒公主?」
小侍女見瑤芷不想去,一慌神,顯些要哭了出來。
「不,不是的。好吧,我去便是。」
瑤芷心中暗歎,這小侍恐怕也是被美鳶的脾氣欺負緊了,小心恐懼的很,倒也不再難為她,便隨著出了門。
七拐八彎後,來到了美鳶的院子,這是她第一次來這兒,看上去比她的要寬敞華麗許多,白鴻這樣做,於情於禮都是對的。
自上次美鳶在瑤芷的院子見了她與天星嬉鬧之後,突然安靜了許多,沒過幾日便要求回巫山,這可嚇了白鴻一跳,千哄萬勸也無濟於事,美鳶看似平靜,白鴻心卻忐忑,怎拗不過美鳶,還是答應了。
小侍女撐著傘將瑤芷送到美鳶房門前,躬了躬身退下了。
瑤芷上前一步,剛想敲門,裡面卻傳來了天星的聲音,讓她這抬著的手敲也不是,落也不是,只微訝的待在門口,似有魔力般挪不開腳步,因為天星的那一句話,如雷炸耳,竟讓她身如麵條般癱軟,失去了想要轉身跑開的力氣……
美鳶嬌聲如鈴,天星聲沉如蠱。
「你,真的愛她嗎?只要你親口對我說,我便相信,這次回了巫山,再也不回來了。」
隱聽去,美鳶聲音有些哽噎。
「我,公主你還不瞭解嗎?幾百年前巫山初見,你的音容相貌便縈繞我心,久不散去。公主應明白,我對瑤芷,只有利用,並無情愛。」
美鳶心頭一喜,全無半點之前神態。
「那你怎麼還……」
「我連藍魄珠之事都坦誠相告,以公主的聰明才智還不知道嗎?等我取了靈珠,我玄蛇與蘭蛇的聯手那便天下無敵了不是嗎?」
「原來,你對她,只有利用?!怪不得,山中小妖的猜測是真的!有她在,蒼狐族也不敢妄動,真是一箭雙鵰啊!」
美鳶尖細的嗓音嬌俏的笑聲如重捶一下,一下似要將瑤芷的心碾的粉碎……
只有利用,並無情愛……只有利用。
這八個字萬刃穿心,白天星,我瑤芷可有何得何能,讓天下的無情公子能放下身段終日相哄,陪著笑臉相迎,哈哈哈哈……
原來只為靈珠,她早都猜到過的不是嗎?怪只怪她自己,輕易的交出了真心與信任,還在期待什麼不可能的愛情,她活該,真的活該!!!
雨,越下越大了,而瑤芷拖著那彷彿不是自己的腿胡亂走著,她應該死也不要相信那個狡猾人的,涼祀哥哥說的對,白天星有太多的秘密,他的心思根本無法揣摩,越靠近,越傷心,現在的她,又豈止傷心二字可以言語的。
雨水,早已打濕了瑤芷的衣衫,她揚起頭,灰濛濛的天空宛若她心,漏了,破了,痛了,老天啊,你也在哭泣嗎?
不斷打在瑤芷臉上的雨水沖唰掉眸中不斷湧出的溫熱。
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裡,我看得見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的心裡。
那個自大狂不知不覺竟佔據她的整個心,真心所換來的,只是無情的利用,白天星!!!!難道我上輩子欠你的嗎?這輩子老天讓你來報仇嗎?!好啊,你的仇報的很徹底,你贏了,贏了!!!
事事難料,誰又能肯定不是瑤芷上輩子欠了白天星的呢。
瑤芷頂著大雨突然疾跑起來,離開美鳶那裡時胸中燃起的憤怒終被那個叫做愛情的東西打敗,又被這瓢潑大雨熄滅,有的,只剩可憐卑微的殘喘。
不知道跑到了哪裡,隱約可見前面有個小涼亭,瑤芷卻不想進去,就這樣被雨淋著,似在懲罰自己的愚蠢。
白天星,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但我卻連為我們的愛哭的資格都沒有,一切,不過我愚蠢的單相思……
跑累了,頹廢的靠著一顆大樹,瑤芷睜著早已流乾淚的眼,因為抽噎雙唇已經有些起了薄皮。
有時候,人往往是在打擊中成長,瑤芷,也不例外。
雨小了。
甚至可以聽得到涼亭裡人的談話,涼亭裡有人,瑤芷思緒一閃,卻仍沒動身子,與我,何干。
可那兩人的對話似乎在與她作對般,硬是清楚的落到她耳裡,想不聽都不成。
今兒個,似乎成了專門偷聽的一天。
「玄王剛才說美鳶公主已經都知道了?那她會不會說出去?」
一個粗獷的聲音隱約傳來。
「開始我也擔心過,但覺得應該不會,當年玄蛇剿滅金蛸族的事情近年來也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不過美鳶若同瑤芷說這事,可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你想,天星的恨和拆散瑤芷他倆,哪個對她的好處更大呢?起碼現在,美鳶還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