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若蘭帶著趙恆去祭奠她的父母。
水若蘭父母的墳墓離家並不遠,只不過是幾里路而已,兩人眨轉眼間便到了。趙恆朝著四周望去,這裡山清水秀,樹翠草綠,看上去如詩如畫,的確是一處秀美靜雅的好地方。也只有這種地方,才會孕育出像水若蘭這樣傑出的人物。
趙恆和水若蘭靜靜的來到兩座墳墓前。這兩座墳墓都是由石頭堆砌而成的,並不大,在墳墓前立著兩塊石碑,趙恆凝眼一看,上面分別寫著:水南山之墓、郭思容之墓,想必這兩人就是水若蘭的父母了。
水若蘭緩緩走到墓前,看著墓碑,然後輕輕跪下了,兩行清淚從眼角無聲的流淌下來。
趙恆將祭品擺放好,和水若蘭並排著跪下了。分別對著兩個墓碑磕了三個頭,然後一邊燒著紙錢一邊說道:「伯父,伯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趙恆,是你們女兒的師弟。雖然我沒有見過你們,但是我聽說過師姐將起過你們,我崇敬你們。我知道你們最大願望就是你們的女兒快樂的活著,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們完成的。即使是我自己粉身碎骨,也不會讓師姐受到絲毫的傷害。」
停頓了一下,趙恆深深吸一口氣,又道:「也許你們會懷疑我的企圖。但是我想說的是,我沒有企圖。我喜歡師姐。師姐她是世間最善良最純潔的仙子,我沒有別的奢求,這一生,只要能夠看到師姐快快樂樂的生活著,我已經感到很滿足,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趙恆說著說著眼睛濕潤了,只是他控制著不想讓它流出來。
終於在這一刻,趙恆吐露出自己心聲,這是真情的流露,深情的表達。這些話他一直都憋在心裡,很難受。說出來,心裡會輕鬆了很多。
而且,在趙恆心底深處,他隱隱有種危機感,好像以後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
也正因為如此,他想當著水若蘭的面,在水若蘭父母的墳墓前,把自己心聲說出來,不然將來就沒有機會說了。
說實話,趙恆對水若蘭的父母並沒有什麼感情,畢竟趙恆跟他們並不認識,不過也是因為趙恆愛屋及烏的原因,所以他感覺對水若蘭父母也充滿了感情。
一旁的水若蘭一直靜靜的跪在墓碑前,仔細凝聽趙恆所說的話語,一開始她還能保持鎮定,直到聽到趙恆說他喜歡自己的時候,她的心狠狠的悸動起來,心底升起一股難言的情愫,隱隱還有一絲絲欣喜。
水若蘭長這麼大,雖然暗示表達情意的很多很多,但是當著她面說喜歡她的卻是一個沒有。在這個純潔的仙子面前,說這樣庸俗的話語,心底就會感覺是對仙子的一種褻瀆,也因此,很多人都想說,卻是沒有人敢說出口。
此時,水若蘭看著一臉堅定真誠的趙恆,她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種歸宿的感覺,彷彿找到了一生的依靠,這種感覺十分的溫馨,心底更是有一個暖流在緩緩流動,滋潤那顆冰封已久的心。
這是她從來都沒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的心兒慌亂的跳動著,連臉頰都有些發燙。
水若蘭看著趙恆的側面背景很久很久,不過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這個時候,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一切盡在無言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若蘭終於清醒一些,她看了看依然陪著她跪在墓碑前的趙恆,開口道:「師弟,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水若蘭現在心裡的確很不平靜,一面是父母大仇,一面是趙恆的情意。
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抉擇。父母的死對她來說是一個血海深仇,這個仇一定要報。但是面對趙恆的情意,她很擔心,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陷入進去。
而一旦她的心陷入進去,她為父母報仇的決心就不會再堅定了,也因此,在心裡,她有些害怕見到趙恆。但是以她善良的性格,自然不會去趕趙恆離開。
也因為這樣,昨天晚上,水若蘭回來的時候,才會那種態度對趙恆說話。而當趙恆真正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制止了。因為她內心深處並不希望趙恆離開。
所以,清醒過來的水若蘭心裡是極其矛盾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好。師姐也不要待太久,早點回來。」趙恆沒有任何猶豫,答應道。
見到水若蘭輕輕的點了點頭,趙恆這才站起來,準備離開。
就在趙恆剛走出幾步的時候,背後突然傳來水若蘭清脆悅耳的聲音:「師弟,謝謝你!」
趙恆身體顫了顫,然後才回過頭,微笑著看著水若蘭,溫情的說道:「師姐不用謝我,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水若蘭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了她一會,眼神似乎多了一些別的東西,過了一會才展顏一笑道:「我相信師弟說的是真心話。」微笑著的水若蘭很好看,令這番天地都是去了色彩。
不過趙恆卻是例外,看到水若蘭這種眼神,再聽水若蘭的話語中的含義,趙恆心底猛然一顫,他的心底突然產生一種極度愧疚感,猶如潮水一般淹沒了他。
此時,趙恆才徹底的醒悟過來,他知道,他做的有些過了。
想了想,趙恆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似的,他開口道:「師姐,我只想做師姐一輩子朋友,師姐你懂嗎?」
水若蘭輕輕搖了搖頭,清亮靈動的大眼有些疑惑的看著趙恆。其實不止是水若蘭不懂,這個世界,除了趙恆自己,又有誰能夠懂呢?
趙恆感覺自己做的有點過火了,將來水若蘭知道他是魔人的消息,只會更加的恨他,認為他欺騙了她。
這絕不是趙恆要看到的,他只期望水若蘭幸福,而且他一直在努力著,只是他的這種付出反而有可能更加傷害到了水若蘭的心。
這個時候,趙恆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了,先前他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認為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是現在看來卻是傷人傷己的做法。
就像是有的人說的,你愛的越深,就越容易受傷。趙恆也許是因為愛水若蘭愛的太深了,才會做出這樣有失判斷力的行為。
如果一開始,兩人只是平淡相交,或許不會產生這樣難題,但是現在兩人彼此之間的情意都開始萌發,再後悔也有些來不及了。
現在再去改變也許還來得及。趙恆這樣想著。
「以後師姐會明白的。」趙恆臉色有些嚴肅,道。他沒有過多的解釋,然後便離開了。
水若蘭愣愣的看著趙恆的背景,她感覺今天趙恆說話有些怪怪的,她聽著一點都不懂。
趙恆朝著山水府飛去,頭腦有些亂。
而水若蘭依然跪在墓碑前,玉手拈起一些紙錢,扔進火堆裡。
「爹,娘,剛才那個人就是我的師弟,他的為人很好,對蘭兒也好……」水若蘭看著墓碑,輕輕說道,只是說到最後便沒有說下去了。
趙恆回到水府,找人收拾了一下府邸中的房間,然後僱傭了一個傭人,以後專門負責打掃水府。當一切都打理好的時候,趙恆錢袋中的銀兩也沒了。這些錢大多都是朱正福臨行時贈送給他的,現在被他花的一乾二淨。
不過對於錢財什麼的,趙恆一向看的很輕。畢竟他的畢生願望是修仙,對於陞官發財他沒有任何的興趣。
將一切都整理好了,趙恆心裡依舊感覺很煩,就出去走走散散心。他要好好思考以後該怎麼辦了。
在大山中穿行,飛過一重又一重,直到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趙恆才朝著水府飛去。
來到水府大院上空,趙恆飛落下來。
「師弟,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趙恆剛落下來,便聽到水若蘭的聲音。
「我只是出去走走。」趙恆淡淡的說道,說完,也不去看水若蘭,直接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師弟,我準備明天就回去。」水若蘭看著趙恆道。
趙恆身影停頓一下,頭也沒回,說道:「知道了。」說完,走進了房間。
看著趙恆的背景,水若蘭發愣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今天趙恆怎麼了,以前他從來都沒有這樣過,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種態度……
到底是怎麼回事?水若蘭心中滿是疑惑。不過一時她也想不通,就沒有多想。看了趙恆一眼,心裡微微有些失落,也朝著自己房間走去。
第二天,兩人都起來的很早,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便一起朝著飛仙派趕去。
「師弟,你怎麼了?是不是我以前說錯什麼話?」水若蘭秋水般的眸子看著趙恆的臉龐,問道。
先前她曾經對趙恆冷淡過一次,沒想到趙恆也變成這個態度,他不是在記仇吧。水若蘭這樣想著。可是她好好想著,又覺得不可能。
不過現在趙恆又恢復了以前那種平淡有些冷峻的樣子,真的讓她有些費解,他到底怎麼了?
「沒有。」趙恆簡單的回答道。
跟水若蘭交往這麼長時間,他已經感到很滿足了,以後他們還是以普通朋友相交吧,這樣對誰都好。
反正他該說的都說了,心裡也沒有什麼遺憾了。真的很幸運,上天能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跟自己喜歡的人度過一段快樂而又美好的回憶。
看到趙恆這種態度,水若蘭也有些氣惱,她不知道趙恆到底怎麼了,他心裡明明有事,卻說沒有。
難道以前趙恆做的事說的話都是假的?昨天他明明說喜歡自己,現在竟然突然變卦了,怎麼會這樣?
水若蘭本來也是心事重重,現在又被趙恆這麼一激,也沒心思跟趙恆說話了,於是兩人一起都是沉默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一開始還有些尷尬,但是兩人很快都適應了這種奇怪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