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像上次一樣,去廚房端了半碗清水出來,放在桌子上。然後便開始作法了,只見她點燃一隻香燭,雙手捧著,放在碗的上方,傾斜成三十度的樣子,然後就開始嘴裡唸唸有詞。那香燭越燃越旺,焰火卻變成幽藍色,很快,香燭上便滴出熔化的燭油來,滴在下面的碗裡,那燭油遇水,激得噗噗直響,並在碗裡蒸騰出一團團的白霧。
大約滴了十餘滴燭油在水裡,碗裡已經佈滿了厚厚一團白霧。二姨便把香燭掐熄,放在一旁,然後從包裡摸出九枚銅錢般大小的黃色冥紙,上面一樣畫得有符。她把冥紙片分成三份,每三片重疊在一起,成品字形浸入碗底。那些冥紙便隱在白霧裡,看不見了。
夏怡可這是第二次看見二姨請碗神,因此表情很平靜,一旁的劉悅卻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詭異的法事,顯得有些緊張。但此時沒人會去顧及他的心裡。
二姨繼續作法,只見她從容不迫地點燃小燕的照片,讓照片燃燒後的灰燼跌落進碗裡,直到照片全部燃完。
不一會兒,就看見碗裡的白霧慢慢變濃,並越來越多。二姨慢慢退開,不讓碗裡溢出的白霧罩住。白霧卻不亂跑,在碗的上方形成差不多半人高的一團,下面的碗已經完全隱沒在白霧裡,看不見了。
劉悅緊張地看著二姨,以為她還要作法,可是,二姨已經退到他們身邊,並沒採取其他行動,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團白霧,表情肅然。
劉悅忙又把視線轉向那團白霧,很快就看見一個人影在白霧中漸漸顯現出來,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那人影就變得很清晰,正是小燕的摸樣。
劉悅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得心裡砰砰直跳。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方案,這次由夏怡可來詢問小燕的鬼魂。
那小燕面容有些茫然,感覺像是剛睡醒的樣子。這副模樣和上次葉傳平的不一樣。
夏怡可深深吸了一口氣,讓緊張的情緒平復下來,便開始問道:「小燕,是你嗎?」
小燕的鬼魂立刻看著夏怡可,說道:「是我。」那聲音非常的平淡,讓人聽了覺得彆扭。
夏怡可忙問道:「你認識一個叫小蝶的女孩嗎?」
小燕的鬼魂說道:「當然認識,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死了。」
夏怡可又問道:「你知道她現在哪裡嗎?」
小燕的鬼魂說道:「不知道。」
夏怡可有些詫異,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問下去了。卻聽小燕繼續說道:「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我還沒死,等我死了去地府找她,卻找不到她了。」
其中的緣故,自然不得而知。夏怡可終於回過神來,不去糾纏別的問題,直接問道:「那你知道她的肉身在哪裡嗎?」
小燕說道:「當然知道,她的肉身是我親手埋葬的。」
果然如此!夏怡可和劉悅都鬆了口氣,下意識地互望一眼,都有一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感覺。
夏怡可忙忍住激動的心,問道:「在什麼地方?」
誰知,小燕的鬼魂卻詫異地問道:「你們找她肉身幹什麼?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沒想到小燕的鬼魂居然來這一手,這顯然在夏怡可的意料之外,她立刻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忙求救地看著二姨。
二姨也是第一次遇上這麼不配合的鬼魂,有些意外,但她畢竟不是普通人,忙大聲念了幾句咒語,然後斷然一聲喝道:「這是化水問魂,碗神在此,你一個小小鬼魂,不得無禮。」
二姨話音剛落,白霧立刻翻騰起來。夏怡可等人也跟著緊張起來,不知道要發生什麼變故,都緊張地看著。
夏怡還以為碗神要現身了,可是,那白霧翻騰了一會兒便慢慢平復了,碗神並沒有出現。奇怪的是小燕的鬼魂居然變老實了。
便聽小燕的鬼魂說道:「小燕的肉身在柳林坡上,一顆樹根部有塊紫色疤痕的柳樹邊,在紫瘢柳樹的正南方約兩米處。」
終於找到確切位置了,夏怡可一下子鬆懈下來,激動得心潮起伏,便忘了繼續問別的問題。
劉悅見夏怡可遲遲不問,急了,忍不住自己問道:「小燕,你是怎麼死的?上次我聽你說你在醫院遇上了一個解開你身世之謎的人,那個人是誰?」
小燕看著劉悅,還沒來得及回答,突然那團白霧又開始劇烈地翻騰起來。這次和上次不一樣,白霧居然很快地擴散開來,像潮水一樣向夏怡可她們湧來。
二姨叫聲不好,忙叫大家快退。
大家忙不迭地退開,驚恐地看著那團白霧,小燕還在,不過神色驚慌。夏怡可驚恐地叫道:「二姨,這是怎麼回事?」
二姨額頭上已經冒出汗來,警惕地看著那團白霧,說道:「一定是引來猛鬼惡魂了,大家小心。」
話音剛落,夏怡可已經看見白霧中出現一個老太婆,居然就是那個操縱鬼牢的老鬼婆。
夏怡可嚇得尖叫了出來。那老鬼婆卻沒有理會這些人,沖小燕厲聲吼道:「還不快回去?」
小燕的鬼魂立刻消失了。那老鬼婆沖夏怡可一聲獰笑,恰在此時,碗神現身了。
碗神指著老鬼婆說道:「他們化水問魂,依鬼律而行,有本神護送,你來幹什麼?」
老鬼婆忙向碗神躬身一揖,微微笑道:「老身失禮了,只是小燕這孩子一直是老身最疼愛的孩子,剛才不見了她,擔心她出事,所以跟了來,並不是特意冒犯尊神,還望碗神大人別跟我老婆子一般見識。」
碗神看見老鬼婆態度誠懇,且已經服軟請罪,便消了怒氣,說道:「也罷,你愛護孩子心切,本神能夠理解,下不為例,以後不能隨意干擾本神依律執法。否則,絕不輕饒。事已至此,你也回去吧。」
老鬼婆忍不住得意地一笑,又畢恭畢敬地說了聲「是」,便消失了。
夏怡可等人被眼前一幕驚呆了,眼看著就要揭開的謎團,就這麼硬生生地被那老鬼婆破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