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可強忍悲痛,就在尹向東面前叫著他的名字,可尹向東卻像能動的植物人一樣,根本就沒反應。
夏怡可心痛似刀割,伸出雙手抓住尹向東的雙肩輕輕地搖晃著,並呼喚著他的名字。尹向東這才條件反射地向後退了一步,擺開了夏怡可的雙手,並茫然地看著夏怡可,眼神很蒼茫,以至於夏怡可都懷疑他是否真的看見了她。
夏怡可仍然不死心,又跟上一步,抓住他的肩頭,心痛地問道:「向東,很痛嗎?」眼淚流得更歡了。
尹向東這次沒有退避,看著夏怡可的眼神似乎有了一點變化,蒼茫中透出了一絲專注。
「他應該是看見我了。」夏怡可心裡這麼想,不免有些激動,同時有些緊張。她又輕聲說道:「向東,是我,我是夏怡可啊,你的可兒,我總算找到你了。」
尹向東定定地看著夏怡可,眼神中沒有夏怡可期望的更多的變化,還是那麼茫然。
「痛。」尹向東突然輕聲叫道,像是呻吟,咬字不清楚,嘴唇不停地抖著。
夏怡可又匆忙地看了一眼他被剖開的胸膛,那觸目驚心的慘景再次刺激了夏怡可理智的神經,她知道尹向東是救不活了。她不知道尹向東這聲「痛」是在告訴她,還是在單純地叫痛。
此時,周圍那些和尹向東一樣的人也在呻吟著叫痛,誰也沒心思來注意夏怡可。夏怡可也漸漸明白了,尹向東是不可能認識自己了,他和其他人一樣,現在除了痛什麼感覺都沒有。
看著尹向東痛不堪言的樣子,夏怡可突然想到死,她既然救不了他,與其看著他受罪,不如幫他解脫。
夏怡可最後看了尹向東一眼,將心一橫,突然伸出雙手掐住尹向東的脖子。
尹向東早已被劇烈的疼痛折磨得形如朽木,哪裡能夠反抗?被夏怡可掐住脖子,居然一點掙扎都沒有。
夏怡可不敢去看尹向東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她沒有感覺到尹向東的掙扎,卻感覺到尹向東身子向下沉。她雙手已經酸痛得快麻木了,她以為尹向東已經死了,便鬆開雙手,用麻木的雙手摀住自己的臉,任由眼淚汩汩而流。
過了一會兒,她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睛去看尹向東,卻見尹向東居然坐在地上,雙手像剛才一樣捂著胸部兩側,輕聲地叫著痛。好像她剛才根本就沒有掐過他一樣。
夏怡可不相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還能明顯感覺到手指的酸麻感,怎麼會掐不死他呢?她又驚疑地看尹向東的脖子,上面明明有清晰的掐痕。
怎麼回事?難道他真的殺不死?
夏怡可不死心,她因為剛才不敢看尹向東,因此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掐錯了地方,或者力道不夠。於是她又伸出酸麻的雙手去掐尹向東的脖子,這次她不再閉眼睛,而是看著尹向東的表情掐他。然而,任憑她如何用力,甚至大拇指都差不多掐進他喉嚨裡了,而尹向東仍然面不改色,根本就沒閉氣的感覺,好像夏怡可掐的不是他的脖子一樣。
夏怡可又驚又怕,這太不可思議了!她頹然鬆開雙手,絕望地看著簡直就是活死人的尹向東,突然想起剛才偷聽到的老太太的話,這才明白過來,那可惡的老巫婆已經完全控制了這些人,包括尹向東在內,他們其實差不多已經死了,不過是一具活屍被關在這裡,等待判官的勾決而已,判官一天不勾決,他們就得像這個樣子在這裡等一天。只有判官勾決了,他們才能夠真正地迎來解脫的死亡。
夏怡可再次深深地意識到那個老太太的可怕,她居然可以操縱人的生死,被她控制後,就是求死也是不能夠的。這太可怕了!她究竟是誰?夏怡可心裡越來越迫切想要知道她的來歷。然而,她無從知曉,而且,她甚至都不敢面對那可怕的老太太,說不定被老太太看見了,她也會落得和尹向東一樣的下場。
夏怡可又想到剛才偷聽到的談話,原來尹向東是被小蝶害的,小蝶為什麼要害尹向東?她目的何在?難道真的僅僅是為了向老太太表明立場,以後和她們站在同一陣營?既然如此,她為什麼又要救自己?如果不是她及時掩護,自己已經被老太太發現了。這又是為什麼?
想到這些,這兩件事情像矛盾的雙刃劍,一邊是仇,一邊是恩,讓夏怡可無法猜想小蝶的動機,更說不清對她是恨還是感激。或許這只有小蝶自己知道。
夏怡可此時心裡沒有了懼怕,而是疑惑,她隱隱感覺到自己確實陷入了一場不知道是鬼還是人布的彌天大局,不知道他們究竟有何企圖。最後她想這件事小蝶一定知道,她想要去當面問問小蝶。
夏怡可不得不放棄尹向東,她此行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他,現在總算找到他了,然而這個結果讓她難以接受,還不如沒找到。如果沒找到,自己心裡至少還存一線希望,現在僅有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而且如此殘忍地袒露在她面前,讓她見識了什麼叫求死不能。
夏怡可不敢去看尹向東,她強忍住悲痛的心情,一步步向門口走去,她想去見見小蝶,想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然而唯一的門被關上了,她根本出不去。怎麼辦?夏怡可心裡慢慢地變得又開始緊張和害怕起來,她非常清楚,必須要趕在老太太回來前出去,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夏怡可惶惑無計時,突然看見門無聲地開了,小蝶正驚慌地站在門口。
夏怡可沒想到小蝶突然又出現在面前,居然忘了要去找她的想法,腦子裡一片空白,驚懼地看著小蝶。
小蝶緊張地側身聽了聽外面,確信沒有被跟蹤,才慌忙說道:「快,跟我來,不然就走不了了。」
夏怡可緊張的情緒被她感染了,哪裡還顧得問她,忙戰戰兢兢地跟著小蝶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