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上的各種霓虹燈已經在嫵媚地閃爍著,給這繁華的都市之夜增添了些許小資的情調。大街上穿梭如織的車輛,不時發出一聲聲剎車時摩擦片擦刮的聲音,給人一種壓抑喘息的感覺。然而,一座人行天橋上卻響起了一縷輕柔悠揚的笛聲,給這嘈雜的都市之夜抹上了一絲憂傷的柔情。
那悠揚輕柔的笛聲是一個盲人小女孩吹奏出來的,她盤腿坐在天橋的過道上,孤獨而忘我地吹奏著。小女孩約十二三歲,皮膚白淨,一頭烏黑的頭髮散亂地披在肩上,衣服是件碎花布衣,有些凌亂,不是很乾淨。這身穿著和她白淨的膚色很不協調,卻更襯出她皮膚的白皙。如果不是因為瞎了眼睛,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她的面前地上放著一個髒兮兮的瓷碗,裡面散亂地擺放著幾枚硬幣和幾張低面值紙幣。
「好漂亮的小女子,可惜是個瞎子!」
「她的父母怎麼也忍心讓她來這裡乞討啊?」
「看她的皮膚,不像是貧窮人家的孩子,怎麼會出來乞討呢?該不會是被丐幫的控制了吧?」
「有可能的,聽說現在丐幫很猖獗,專門找一些有殘疾的孩子控制在手裡,把他們仍在繁華路段乞討。」
「……」
過往行人不時有人發出諸如此類的感慨和猜測,但很少有人駐足下來真正地關注這個「可憐」的女孩子。
此時,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猶豫了一下,扔了一張百元大鈔在那瓷碗中。
誰知那小姑娘突然放下笛子,輕輕地說道:「姐姐,你給太多了。」
那女子像被蛇咬了一下,驚訝地看著小女孩的眼睛,問道:「你能看見?」
小女孩搖搖頭,說道:「我不是用眼睛看的。」
那女子不相信地看著小女孩,又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睛,確實是瞎的,不像是裝的。
「夏怡可,夏怡可。」
恰在此時,那女子突然聽見有人在叫她,她忙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正氣喘吁吁地趴在天橋一端的護欄上,衝她揮手。
原來這漂亮的年輕女子叫夏怡可,那個青年男子就是她的男朋友尹向東。
夏怡可大聲的責備道:「怎麼才來啊?快過來。」
尹向東笑瞇瞇地跑到夏怡可面前,喘著氣說道:「我打不到車,就坐了公交車,沒想到公交車在前一站拋錨了,我怕你等不及,就下了車,一路跑過來,累死我了。」
夏怡可便不忍心責備他,有些心疼地說道:「那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啊?我等你就是了,這麼遠跑過來,不累才怪。」
尹向東就嘿嘿地笑,說道:「沒事,就當鍛煉身體。我們走吧,錯過這個點,就要等下一場了。」
說著牽著夏怡可的手就要走,根本就沒在意那個小女孩,夏怡可也忘了小女孩的存在。
兩人剛走了一步,那小女孩突然叫道:「姐姐。」
夏怡可拽著尹向東停了下來,奇怪地轉向小女孩。
只見那小女孩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拿著那張一百元的紙幣,說道:「姐姐,請把你的錢拿回去,這太多了,給我一塊錢就可以了。」
天!乞丐居然嫌別人施捨得太多了,這太不可思議了!
夏怡可驚訝之餘,有些尷尬,卻沒去接那錢,遲疑地看著尹向東。
尹向東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也訝異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常態,笑道:「這瞎子還有些意思。」
夏怡可突然很生氣,沖尹向東吼道:「不許叫她瞎子。」
面對夏怡可突然生氣的樣子,尹向東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那話裡的毛病,不免有些難堪。他忙從褲兜裡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幣,輕輕地放到瓷碗裡,順便從小女孩手裡取回那一百元錢,並說了聲對不起。
那小女孩沒有說話,又盤腿坐下,自顧自地吹起笛子來。
尹向東把錢遞給夏怡可,像做了錯事的孩子,怯怯地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夏怡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沖尹向東發火,看見他這個樣子,也有些後悔,便把錢順手放在挎包外側的包裡,對尹向東說道:「走啊,還愣著幹嘛?」
夏怡可不敢看那小女孩,努力不去想剛才那一幕,跟尹向東向電影院走去。
看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電音院裡鋪天蓋地的電影海報,夏怡可很快就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忙催促尹向東快去排隊買票。
尹向東卻有些懵懂,問道:「真要看這個鬼片啊?」
夏怡可白了他一眼,說道:「不是說好了嘛,這片子據說很好看的。算了,還是我來排隊買票吧,你去給我買包爆米花,還要一瓶礦泉水。」
尹向東就去另一邊買零食,夏怡可很快就排到了,在觸摸屏上選了個情侶座,票價正好一百元,等售票員出票的時候,她就去摸那張剛給了小女孩又被退回來的一百元錢。摸出後看也不看就遞給了售票員。
售票員突然很不高興地說道:「小姐,你這是冥幣啊!」
夏怡可一驚,慌忙接過紙幣一看,果然是冥幣。她忙將包翻出來看,裡面沒有錢,就是剛才小女孩還回來的錢,怎麼會是冥幣呢?
夏怡可心裡砰砰直跳,看著這張從天而降的冥幣,有些不知所措。
後面排隊買票的人不耐煩了,催道:「快點啊,今天雖然是鬼節,看電影還是要用人民幣的。」
夏怡可無暇多想,將那冥幣塞到包裡,另外從錢包裡掏了錢給售票員,接過電影票,像逃一樣離開售票台去找尹向東。
身後還傳來別人的嘲笑聲:「該不會是鬼也來看電影了吧?」
夏怡可此時顧不得害怕,尷尬得無地自容,找到尹向東,卻不敢將紙幣的事情告訴他。
接下來看電影的時候,夏怡可怎麼也集中不起注意力看電影,一直在想那冥幣的事情。她又仔仔細細,前前後後將與盲人小女孩打交道的情形想了一遍,怎麼也想不明白那百元紙幣怎麼變成冥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