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莫白的胸口,就像被一支利箭射中,穿膛破肚,直中要害,疼得讓他難以呼吸。
他一直都知道,自已以前太自私,對她太冷血!
想要彌補,可是,看到她這般反應,他有些不知所措。
心間鈍鈍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真的很想殺了自己!
「究竟要我怎樣,你才肯原諒我,給我一次彌補的機會?」他眼眶微微發紅,這輩子,他只對她這樣低聲下氣過。
薇兒用手背擦掉眼中晶瑩的淚珠,她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不會原諒!除非你死,用你的命去抵償我女兒的命,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你!」
薇兒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拖著疲乏的身子,朝學校跑去,只是,她腳拐到了,才跑了沒幾步,又跌倒在地。
齊莫白站起身,迅速來到她身邊,將她打橫抱起。
薇兒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黑暗漸漸吞噬了天幕,不想與他再作無謂的爭執,她任他抱著。
二個人,如此近的距離,心,卻像是隔了萬水千山一樣。
齊莫白眉頭緊皺,幽深的眸底,掩藏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苦。
到校門口時,薇兒讓齊莫白將她放了下來。
「姐,姐夫!」
薇兒雙腳剛落地,一個黑影便朝她撲了過來。
「小熹,你姐腳崴到了!」齊莫白趕緊將準備撲向薇兒的伊小熹拉住。
小熹連忙走到薇兒身前,拉住她的手,關心的問道,「姐,你怎麼走個路都會拐到腳?我早就說過,這種山區不適合你拉!」
薇兒見到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弟弟,眼眶發紅,她輕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不用問,弟弟知道她在這裡,肯定是齊莫白告訴他的。
伊小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薇兒,「姐,難道你不記得,大後天,就是老爸五十大壽了嗎?」
薇兒低咒了自己一聲,她猛地拍了下腦袋,「你要是不提醒,我還真給忘了!」她這個做女兒的,真是太不孝了!
伊小熹撇著嘴,極其鬱悶的哼唧了一聲,「姐,我就知道你不在乎我們這些親人。幸好姐夫早就做了安排。」
薇兒被小熹說中痛處,她難受的垂下眉眼,「這些年,我的確對不起你們。」
齊莫白見此,連忙扯了扯伊小熹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
伊小熹見齊莫白向他搖頭,他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他這個做弟弟的,早就對姐姐積怨已深,今天實在是不吐不快了。
「姐,反正話都已說開了,我想和你談談。」
薇兒抬起眸,看著已經長成大人的伊小熹,沉默著點點頭。
齊莫白將他一個人住的宿舍讓出來,給薇兒和小熹進行談話。
「姐,我和爸媽,都已經接受姐夫了,你也別再拗下去了,當年,你和爸媽脫離關係,不就是為了姐夫?現在,他已經知道錯了,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很愛你,你怎麼就不肯跟他回去?」伊小熹開門見山的說道。
薇兒一愣,繼而冷冷一笑,「是齊莫白讓你來做說客的?」他居然買通了她家人,還真是良苦用心。
伊小熹搖頭,他蹲到薇兒跟前,一眨不眨的看著薇兒,「姐,姐夫從沒有讓我當說客。爸媽年紀大了,他們從來沒有恨過你,你和家裡脫離關係的這些年,我常看到他們偷偷抹淚!
姐,爸媽只希望你過得幸福,他們年紀慢慢大了,你躲進山裡的這一年,爸高血壓險些沒命了,是姐夫帶著全球最好的醫生,將爸從鬼門關救活了。你隔三四個月才往家裡打個電話,我們都沒敢將這件事告訴你。
姐,姐夫將琪琪的事,都如實跟我們說了,他是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何況,他對爸媽,還有我,真的很好,我能出國留學,也是他一手操辦的——」
薇兒用手摀住嘴,眼淚不停地嘩嘩直流,她哽咽的問,「爸……他高血壓,差點兒不在了?」
伊小熹眼圈發紅的點頭。
薇兒將伊小熹摟進懷裡,心裡各種情緒,不停輾轉翻騰。
……
第二天,薇兒和齊莫白跟校長告假後,就出山,回到了G市。
齊莫白開車,薇兒和小熹坐在後排。
一路上,小熹一直嚷嚷著齊莫白這一年來對家人的好,聽得薇兒耳朵都起繭了。
在小熹再一次誇獎齊莫白時,薇兒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要是好,我就不會和他離婚了!」
她話音剛落,嘴巴就被伊小熹摀住了。
薇兒揚起拳頭,在伊小熹眼前晃了晃。這個死小子,居然敢捂他老姐的嘴巴,真是皮癢欠揍!
伊小熹笑瞇瞇的挪手掌,「姐,你千萬別再爸媽面前說漏嘴了,他們還不知道你和姐夫離婚了呢!」
從紐約回來後,薇兒雖然去看了趟父母,但怕他們擔心,沒告訴他們,她和齊莫白離婚了。只是,她沒想到,齊莫白也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他們。
「姐,不管怎麼樣,回家後,你得和姐夫要裝作很恩愛的樣子,不然,讓爸看出你們倆已經鬧翻了,他一定會又氣得高血壓——」
薇兒打斷伊小熹的話,「呸呸!童言無忌,你別給我再說老爸還會高血壓!」
「那你就得和姐夫好好相親相愛!」
薇兒垂著眉眼,她咬了咬唇後,點頭,「好。」
得到薇兒的允懇,伊小熹透過後視鏡,與齊莫白交流了一個『搞定』的眼神。
知道他們今天回來,伊媽媽早早地就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
「你們快去洗個手,然後出來吃飯。」伊媽媽樂不可支的將薇兒和齊莫白的行李,往薇兒的房間搬去。
薇兒剛想出聲阻止母親將齊莫白的行李搬到她房間,伊小熹立即咳嗽了一聲,薇兒到嘴的話,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難道她晚上得和齊莫白同床共枕?
想到此,她內心就是一陣顫慄。
「還在站門邊幹什麼,去洗手了來吃飯。」伊安居不苟言笑的說道。
薇兒垂著眉眼,不知怎麼回事,她一見到父親,就打心眼裡害怕和愧疚。
「爸,呆會兒吃完飯,我陪您下幾盤棋。」去洗手前,齊莫白對伊安居說道。
聽到齊莫白的話,伊安居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意,「還是女婿懂得給老頭子我解悶。」
薇兒聞言,差點吐血。
這個死白白,居然將她老爸哄得這般的服服帖帖,害得她嫉妒死了!
去洗手間洗手時,薇兒瞪住這個腹黑男人,他去山裡找她,一定是摸清了她的想法,所以,早早之前,就為自己鋪好了後路。
「我很期待晚上!」齊莫白好似沒看到薇兒仇恨的眼神,他洗完手後,先行走了出去。
薇兒看著迅速消失在洗手間門口的修長身影,真的很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薇兒,出來吃飯了!」伊媽媽在餐廳裡喊道。
薇兒耷拉著腦袋,拐著腳,緩緩朝餐廳走去。
「幹什麼一回來就拉長個臉,要是不想回來,就不要回來!」伊安居沒好口氣的說道。
「爸,我沒有!」薇兒連忙搖頭,小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薇兒被伊媽媽拉到齊莫白身邊坐下,然後朝伊安居擠了擠眼,示意他少說兩句。
「爸,薇兒知道您的身體狀況後,她立即就要下山來看您,而且,她還托人從紐約寄最好的保健品過來了,應該過兩天就能收到。」齊莫白也出聲打圓場。
伊安居看了眼齊莫白後,又看了眼薇兒,雖然還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眼眶卻有了濕意,「吃飯了。」
薇兒平時伶牙俐齒,可不知為何,她面對父親時,總是輕鬆不起來。可能她覺得虧欠他的太多了吧!
一頓飯下來,齊莫白表現得比她這個做女兒的要好很多,不停地為她父母夾菜,溫文有禮,風度斐然,讓父母不喜歡都不行。
吃完飯,齊莫白陪父親下棋,薇兒幫母親收拾碗筷。
「薇兒,看到你和莫白能幸福的在一起,我和你爸心中的大石頭,也就落下來了!」
薇兒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
在這種溫馨的時刻,如果她跟父母說,她其實和齊莫白早就離婚了,那麼,父親會不會受不了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