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氣氛,一度變得十分的僵凝。
齊白威看冷夜,歷經蒼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傷痛,他聲音有些凝噎的說道,「小夜,我們能單獨談談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必須要坦然面對這件事了。
冷夜唇角譏諷的勾起,他撇過眼,不再去看齊白威,「不好意思冷幫主,我想,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
薇兒在桌底下扯了扯冷夜的衣擺,再怎麼說爺爺是長輩,他沒必要弄得氣氛如此冷硬啊!
冷夜垂下眼瞼,將眸子裡深藏的痛苦斂去。
一頓飯下來,四人都各懷心思,吃得很不愉快。
飯後,在白威的再一次要求下,冷夜還是帶著他去到了書房。
而薇兒,則是在廚房裡收拾碗筷。
「我幫你。」突然,一道溫淡的聲音傳來耳畔。
薇兒戴起塑料手套,根本沒有看一眼站到她身旁的男人,直接回拒,「不用。」真的很想對他說,請離我遠一點好嗎?不過,他現在是客人,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能太無禮。
齊莫白有些尷尬,若是換作以前,自尊心強烈的他,早就甩手走人了。可現在,她馬上就要嫁作他人了,他難受、痛苦,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卻如同隔了千崖萬仞,無法碰觸到她。
「薇兒,就算我們不能有將來了,你能不能別像對待仇人一對對我?畢竟曾經是夫妻一場,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他調整了下自己難受的情緒,平靜的開口。他現在的要求,真的不多,只想她不要那麼排斥他便可。
薇兒將盤子放進洗碗池,唇角揚起譏諷的笑容,「齊莫白,你覺得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可以。」他回答得小心翼翼。
薇兒臉上譏諷的笑意更濃,「你還是一如繼往的自負,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嗎?不好意思,齊先生,我的丈夫,冷夜他不喜歡我和你過多接觸——」
齊莫白厲聲打斷薇兒還未說完的話,「你和冷夜還沒有結婚!」她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那麼毫不留情、那麼準確無誤,心痛刀絞。
相較於齊莫白的激動、憤怒,薇兒顯得平靜多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看著一個人抓狂,自己卻置身事外,居然是這麼的簡單、輕鬆。
「齊先生,我要整理廚房了,請你去客廳好嗎?」薇兒作出了個請的姿勢。
齊莫白抿唇看著薇兒,心裡百味陳雜,難受至極。
……
進到書房後,冷夜和齊白威彼此沉默了許久。
「你還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看著齊白威蒼老的面容,冷夜終是忍不住的先行開口。
齊白威看著冷夜,唯有二人面對面時,他才敢釋放出自己的感情。他紅著眼眶,顫著聲音對冷夜說道,「我知道你恨爺爺,恨我們齊家,可是,薇兒是小白的媳婦,你不能搶走她啊!」
冷夜聞言,譏諷的笑了笑,「齊老幫主,在您心中,一直就只有齊莫白,他的幸福就是幸福,那麼我呢?我在您心中到底算什麼?」
一直壓抑在心底已久的情緒,就這樣輕易的被齊白威挑起。
同樣身為了他的孫子,就因為他母親是女傭,所以,他不配得到他同等的疼愛嗎?
齊白威看著神情中流露出一股悲痛的冷夜,眼淚,再也無法抑制的流了出來,他顫著雙手,想要握上冷夜的,卻被冷夜狠狠甩開。
「小夜,爺爺是一隻腳踏進黃土的人了,我以前,是很介意你母親的身份,但是,爺爺經過這次的昏迷後,已經醒悟了,爺爺想要彌補你,爺爺會當眾承認你的身份,會讓你認祖歸宗,會讓你以長子的身份,入住齊家,你就不要再和我們齊家做對了好嗎?」
看著聲淚俱下的齊白威,冷夜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苦盼了這麼多年,終於等來齊白威讓他認祖歸宗這四個字,明明該高興的,但是,他卻笑不出來。胸腔裡的苦楚,如同浪潮般,一波接一波。
現在他在事業上,成功給予齊家一擊,他就算沒有任何背景,他也成為了商業王國的風雲人物!他做這一切,不就是想引起齊白威的注意嗎?想要他看清楚,他並不比齊莫白差絲毫——
「你讓我認祖歸宗的條件,就是不和薇兒結婚是嗎?」冷夜沉聲問。
齊白威看著冷夜,點點頭,「有這一方面的條件,但更多的,是我真心想你回到齊家,爺爺在今後的日子裡彌補你。小夜,這世上的女子千千萬,你何必非要和你弟弟搶同一個女人呢?再者,薇兒是因為琪琪的事,她現在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她並不愛你啊,你心裡應該清楚——」
冷夜打斷齊白威,厲喝一聲,「別再說了!你出去,出去!」從頭至尾,齊白威在意的人,就只有齊莫白,他做什麼,都一心只為齊莫白著想。齊莫白現在失去了薇兒,知道後悔的滋味了,就過來讓他放手!可是,他有沒有想過,他同樣也是愛薇兒的啊,失去薇兒,他也會心痛、難受!
齊白威起身,大掌拍了拍冷夜有些顫抖的肩膀,「小夜,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你這麼多年來,不就是一直想我當眾承認你的身份嗎?只要你不和薇兒結婚,爺爺會讓你認祖歸宗,會跟你找個比薇兒更加優秀的女孩!」說完,齊白威便拄著拐仗離去。
……
送走齊白威和齊莫白後,薇兒走到二樓的書房前,見房門緊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敲開門。
總覺得冷夜與爺爺之間好像有什麼秘密?
蹲坐在書房門口,薇兒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冷夜將書房窗簾拉上,將自己深陷在皮椅裡,不停地吞雲吐霧。
不得不承認,齊白威這一趟過來,徹底將他心攪亂了。
母親過世時的最後遺願,就是要讓他認祖歸宗,他努力了這麼多年,自己一步步往上爬,他的努力,終於引起了齊白威的注意,只是,要他在薇兒和親情之間做選擇,真是兩難抉擇。
……下面進入冷大叔身世回憶……
Alic是紐約市富豪的千金之女,與齊文青一見鍾情,二人很快便喜結連理,作為Alic女傭的母親,跟著Alic一起,作為陪嫁女傭,進到了齊家。
Alic和齊文青婚後很恩愛,但是,二人卻一直沒有孩子。齊白威急著抱孫子,迫於齊白威的施壓,齊文青在一起酒醉後佔有了他的母親。
那次意外,讓母親懷有了他,可好景不長,就在他出世沒幾個月,Alic便懷孕了。
在沒有孩子前,Alic可以百般忍讓母親和他的存在,可是,Alic懷孕後,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Alic發動她娘家的勢力,逼迫齊文青將母親和他趕出了門,而不想將這件醜聞聲張的齊白威也默認贊同。
母親帶著他,過著十分艱辛的生活。幸好,後來母親遇到了繼父,那個老實卻命短的男人,在有了一一後沒多久,他和母親相繼因病過逝。
母親在過逝前,將他的身世告訴了他,並且,讓他一定要認祖歸宗。
對於齊莫白,他內心是又憎恨,又漾慕的。他從小就錦衣玉食,從不為五斗米折腰,過著上等人的生活。而他呢,經常填不飽肚子,那時他沒有任何成就前,根本就見不到齊白威,更別提認祖歸宗的事了!
不過,他已暗暗發誓,有一天,他一定要讓齊白威知道,他並不比齊莫白差半分。
將自己在書房關了整整一夜後,清早時,冷夜將書房門拉開,看到門口的薇兒後,有些訝然。
他蹲下身子,看著打盹的她,胸口騰起一股如利刺劃過的疼痛。
「傻薇兒,不會是在這裡蹲了一晚上吧?」她外表雖然大大咧咧,但她內心卻是個敏感的女人,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後,他一直想給予她快樂。他喜歡看到她臉上綻放出笑顏,如花朵般美麗,如陽光般的耀眼。
「冷大叔,是白白爺爺跟你說什麼了嗎?」薇兒有些不安的問道,她等了他一整晚,他居然閉門不出,肯定是有什麼事非常嚴重,她有種不好的直覺,可能白白爺爺跟他說的事,還關連到了她。
「是不是爺爺不讓你和我結婚?」不待冷夜回答,她又繼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