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獨夏倏地伸手,手握成拳徑直停在紅井眼前,他手裡似有什麼東西的樣子,紅井不解,卻見男人手掌打開,一道藍色晃著絢麗的光亮從他修長的指節間垂落下來。
「戴上。」
「是那個,是那個……我的吊墜?」紅井說著手伸過去,輕輕觸摸吊在鏈子下的藍色寶石。
同他額頭上的寶石一模一樣,時間彷彿在瞬間倒回,再度回到佟家鎮外的小池塘旁,他將自己額上的藍石取下來,做成項鏈戴在她頸上。
「小瞳。」不知不覺間,心軟化成棉花糖,好像要被說不出的甜塞滿一般,裝滿得她心底全是他的笑容,她竟說不出話來。
「施放幻術必須要介石。」但他卻小心翼翼地靠近,將鏈子戴到她的頸上,他不敢提別的,只敢說這條鏈子是她參加魔斗大會所必須的,是她施放幻術所必須的。
他們誰也沒有忘記,這條鏈子是如何被她拿下來,如何被她丟棄掉的,相獨夏很怕她會突然打斷自己的動作。
那時候,她說要與他「互不相干」。
只是所有的不安與患得患失,都因為她的一句「我戀相獨夏」而煙消雲散。
「魔斗大會上一切要當心,即是人族大會比試靈力,沒準規矩上不允許你御使式神。」他不放心,若不是魔斗大會即臨,時間上來不及,他想他絕對控制不住會反悔。
相獨夏的話點醒了紅井:「這個確實!枉費我還琢磨召喚誰勝算比較大一些呢。」
「阿井,不可逞強,萬事都有我在,再說野狼和白髮鬼也會在的,如果遇到強敵,你不可死戰。」
「你再絮叨,就成老太婆了。」紅井鄙夷,「你這傢伙真的是妖王麼?婆婆媽媽,黏黏糊糊的。」
「……」相獨夏後背一僵,旋即露出冷厲的表情來,「藐視妖族之王,你這丫頭不想活了。」他言罷忽然抱起她,紅井只覺身子一輕,淬不及防下「啊」地叫出了聲音。
他也不理會她,而那腳步分明是往床榻走去的。
「混蛋相獨夏!快放我下去!」
「你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當上妖王的麼?」
「你猜拳贏來的!」嘴給身子惹禍且還死不悔改的典型,就是紅井這樣子的。
相獨夏淡定頷首:「沒錯,我很開心你這麼說。」
「相獨夏!」
***
燭火明滅間,有夜風偷偷吹進屋子,吹鼓漲了床幔,沐暗塵苦笑搖頭,天知道他在這裡做什麼?若不是相獨夏警告性的御水澆了他一身,估計他還傻愣愣地站在人家的窗子外吧。
他們兩人在一起了,重歸於好。
而他只是連日來行跡匆忙,得空想要過來跟紅井說幾句話,卻也沒了機會。從救下她之後,他一直沒機會同她見上一面。心裡面並不恨相獨夏,那本來就應該是他的女人,可是總有些失落。
如果說是對白龍的,倒不如說這種情愫來自與紅井。
眼前總在不知覺中晃過她拔出咒逐劍時的神情,那時她說話的樣子,她自顧自開心與歡笑的樣子,街頭賣藝時她的機智與胡鬧都還歷歷在目,似乎在相獨夏出現後,就很少能看到她似從前那樣的笑容了。
可是沐暗塵想,即便如此,她還是希望生命中會有相獨夏的出現吧?
那麼他呢?
以前還可以在心中留下個白龍的影子來掩蓋住她的笑顏,還可以用本不存在的映像來折合去她的眉眼,但此刻這一面精心築起的牆坍塌了。
是因為得知她就是白龍的轉生了吧。難怪她能輕易拔出咒逐劍。
只是現在要讓他用誰的影子來自欺欺人?
屋子中的燭火熄了,沐暗塵落寞地轉身,胸口處的壓抑不知如何發洩,夜風的吹拂輕撫反而令他更加煩躁起來。
葉空凌雙手環胸隱在黑暗中望著他,他都沒有注意到,月影搖曳,星光迷濛,只餘一抹絢艷的大紅色身影,孤單地走出客棧。
落葉撲撲簌簌地打落下來,沐暗塵握劍的手不覺地顫抖著,胸腔氣息亂竄不穩,終於他穩不住身形,猛地單膝跪倒在冷硬的土地上,嘴角邊蜿蜒出一道血紅。
自嘲一笑,他這又是何必?
是要為難別人,還是在為難自己。
沐暗塵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勉強壓制住凌亂的氣息,他劍尖指地,撐著要站起來,試了幾次都未成功,反倒是血氣上湧得更加厲害。
肩膀上突然搭上一隻白皙的小手,隨即傳來另外一個人的力量,身後的女子正努力攙扶他,幫他站起來。
「公子劍招紊亂,可是心中有事?」那女子小心地問話,聲音很輕也很柔。
沐暗塵打量著她,眉眼並不十分俏麗,卻有種說不出的調皮可愛,兩顆細小的酒窩膩在瑩白的臉頰上,更添些許活潑明麗,她穿著紫紅色的齊胸襦裙,一看服飾便知,不是這南疆的人。
她是參加魔斗大會的術士吧?沐暗塵想,她該是個人類,因著紅井的關係,他們幾個雖能待在花渡城中,但城內的規矩並沒廢,南疆依舊閉關鎖國,不允許妖鬼等族的隨意進入。
沐暗塵搖了搖頭:「萍水相逢,多謝姑娘。」
「我叫絳南珠,我無意冒犯公子,只是在這林子裡練習幻術,不想看到了公子練劍。」
「嗯。」沐暗塵不想多說,起身後穩定了情緒,便又揮舉起了手中的劍。
「公子別練了!」絳南珠伸手阻攔,「你這樣練下去會有生命危險的。」
「哦?」沐暗塵看了她一眼,「在下精進武藝,難道也會死?」
「你心中有事,若不放下,這樣練下去會傷身體的。」這女子的不依不饒,使得沐暗塵不得不暫停下來去注意她。
孰料她卻在這時調皮一笑,吐了吐舌頭:「看來我說的沒錯!」
——
馬上就到魔斗大會了,不知道親們希望誰出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