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井,你一定要在這種時候,和我說這個麼?」男人擰了擰眉,臉色中隱含著怒意。
「那你想要什麼時候聽,我就在那個時候說。」
倏然間下頜被一隻大手捏起。
「如果你這麼討厭看到我,那樣很好。」男人目光邪肆,嘴角邊勾勒出一抹笑意,「我可以離開,你也可以,但是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我應該喜歡誰。」
紅井打落掉相獨夏的手:「那樣很好!今天的晚飯你本來就應該到古青青家裡去吃!」刻意加重語氣,強調了「古青青」這三個字。
說著雙手撐在木桌子的邊緣,「唰」地一下站起身來,紅井邁步就要往屋子外走,肩膀卻被男人的手掌狠狠地扣住,相獨夏略一用力,就將紅井按坐回了原位。
「吃完了飯,洗完澡,一切你自便。」
「在那之前,本王不會留下來礙你的眼。」男人的話音落下時,同時響起了木門的聲響,紅井沒有回眸去看,有些濕潤的水汽迷濛在眼底,她也不敢去擦,甚至自己就這樣一動未動。
門被關上了,她知道相獨夏出去了。
她為什麼要對他說那樣的話?明明他對自己已經很好了不是麼?
為了她的一句話,就跑去分水嶺,冒如此大的危險,為了她的一句話,親自到村長家去學燴肉做來給她吃,紅井想,他現在走了,一定會去古青青那裡的,可是即便這之中發生了什麼,都應該是她活該的,不是麼?
面前是整整滿碗,他才為她夾好的菜。
紅井看著,直到有淚水打在桌子上,暈染得木頭紋路片片深色,她才終於端起了碗。
「我吃,故我在。」聲音很小很輕,吸了吸鼻子,紅井夾了塊燴肉,狠狠地塞進嘴巴裡,死死地嚼著嘴裡的肉塊,彷彿那東西是相獨夏一般。
「咬死你!」紅井嘴巴裡面塞滿了飯菜,含糊不清道。
稀里糊塗地吃完了飯,望著眼前狼藉的盤盞,紅井自嘲,心想她這個人還真是沒藥可救了,這樣竟然還能胃口大好地吃掉那麼多東西,掃眼對面相獨夏的那一碗飯,一直未動,紅井想了想,也就原地放著沒去管。
收拾了下,紅井打開門,準備到廚房去將碗碟子清洗一下,門開的瞬間,門檻邊有些什麼東西,她沒注意,差點一腳就踩上去。
「光」的一聲悶響,紅井才看到自己腳下,她踢到了一隻木桶,縮了縮腳,紅井發現門檻邊並排放著五隻這樣的木桶,裡面都滿滿的裝著水。
夜色下,正有水汽自桶中冒出,一眼便知,這五隻木桶中裝的,無不是熱水。
想起相獨夏的話,吃完飯,洗完澡,讓她自便。
這些是相獨夏給她準備好的洗澡水。
心底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紅井幾步跑到院子,四處環顧,可是哪裡還有那個男人的影子,她想喊他一聲,卻不知為何,話到了嘴邊,就沒了勇氣。
最終什麼也沒說,紅井轉身回了屋子。
洗過熱水澡之後,紅井便早早地躺到了床上,儘管很累,卻是絲毫的睡意也沒有,紅井想,饒是她沒心沒肺,這種時候也不可能一夜安眠。
相獨夏一直沒有回來。
紅井猜想,他一定在她的身邊了吧,早就看出古青青對她這位名義上的丈夫動了心思,而她呢?她還一個勁的把這男人往古青青身邊推,只是這本來就是與她無關的事情,為何還要去想去難受呢?
紅井想,待到明早,她就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奇怪的村子。
心中卻反覆浮現出鴉神的面容,鴉骨村中世代被供奉的日神,如何卻長著白龍的容顏,紅井努力地在思緒中搜索,反覆去琢磨同一個問題:白龍是誰?
她一定認識這個女人,只是她的記憶出了問題,但如果這個女子是她所相識的,那怎可能會成為什麼鴉神?
那個關於「三千世界鴉殺盡」的美麗傳說,定然也不是真的!
紅井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團亂如麻的迷局,很多紛雜的線都糾纏在了一起。
轉頭望向窗外,月色淒寂,這時候,相獨夏應該已經睡下了吧。
只是,不在這裡。
東方泛白,黎明方至。
紅井幾乎是一夜未睡,她躺了很久,直到最終再撐不住,才不知不覺地瞇了一小會,早早即醒來,睜眼便打量屋內,但很快紅井就失望的發現,屋中的一切都同她昨晚睡下時無異,毫無任何變化。
她走到門邊,看了看門縫中昨夜刻意夾好的碎布,布片還在原位,證明從來沒有人曾打開過這一扇門。
相獨夏是真的沒有回來,沒有進屋來過。
突然想,自己何苦要在意?
紅井胡亂拿水擦了把臉,草草洗漱完畢,開門出去,卻在院子裡看到了男人的身影,紅井快步往前,尚與男人有些距離,紅井將他喊住。
「相獨夏。」後面的話,她很想問他一句昨夜去了哪裡,但話到了嘴邊,愣怔怔的就是說不出來。
「紅井姑娘有事?」然後她聽到他涼薄的話語。
紅井怔了怔。
「沒事的話,在下還要去鴉神祠,恕不奉陪。」
鴉神祠?
他要去哪裡做什麼?紅井腦中倏地想起昨天村民們起哄時,亂喊的幾句話,其中就有一句「見鴉神去」,而陳豐華亦提到過「去鴉神祠」,並說過,是要帶著古青青一同過去。
紅井握了握手,小聲道:「昨晚你說什麼『本王』的……」
他卻邪魅一笑:「那和紅井姑娘有什麼關係?」
言罷,相獨夏偏了偏頭:「你是不是就要走了?往南邊走你還能到南疆去,也不算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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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小舞童鞋在開著空調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於是一度高燒到了39度,今天更新晚了,我很努力地爬起來碼字,但是依舊沒能在十二點前寫出來……對不起大家了!(我在亂語什麼,是不是已經沒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