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止只好一直在分水嶺附近遊蕩,山谷山峰,尋來尋去,卻一直沒能找到紅井的行蹤。
紅井被相獨夏帶到了遠離分水嶺的鴉骨村。
邪止不知,卻也不懈地尋著,終於遇到了前往分水嶺的相獨夏,隨後相獨夏告訴她,紅井失憶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別說是御使式神。
有邪止在,任何的猛獸自然都算不得什麼。
村民們收穫頗豐,大獲全勝地回了村子,自然邪止聽從相獨夏的吩咐,沒有跟著回來。
一路上大家都說著相獨夏好本領,他們認為那頭猙獰兇猛的年獸也服從相獨夏的命令,相獨夏救了村民免於落入虎口,大家都感激亦都敬佩與他,就連陳豐華亦是沒什麼話說。
這場比試,相獨夏獲勝了。
然而回到村子後,相獨夏沒有去理會臉色羞澀主動示好的古青青,他一門心思就往家跑去,誰知,紅井早就不見了蹤影。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他感覺到了紅井的行蹤。
她在他出門後不久,即一個人獨自往北而去。
隱約之間,相獨夏明白了紅井的做法,騙他同村民們去分水嶺,原因原來在這裡。
他早便尋到她,就跟在她的身後,他很想看看紅井到底要走多少時候,才會回頭。
她究竟要走到何時,才願意回心轉意。
可是她一直也沒有回過頭。
其實她只要中間回頭看一下,就會發現他的存在,荒山之中,她一路上都未遇危險,為何就不能想想是因為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前面的人漫無目的,而後面的人,卻只是知道要跟著那人的腳步。
憤怒,無時無刻不在相獨夏胸中燃著,他為了她做了那麼多,可是她呢?她又在做著什麼?
白龍,原來就只能安慰自己,自始至終,她都把他遺忘了。
肩膀上的傷口他一直沒有處理,是猛虎利爪造成的,當時虎爪插進肩甲的肉中,向下劃過,是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流如注,他靠著靈力止了血,揮劍砍傷猛虎,村民慌亂成一團,隨後邪止便出現了。
自己卻只顧著跟邪止暗自交流,說著紅井的近況,好是不好,交代邪止去追查納蘭辛的下落。
心裡面,腦子裡面,早就都是紅井的淺笑低語。
他要快點回鴉骨村,甚至忘記處理傷口,他只道,這點小傷對於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及至在她身後走了那麼久,身邊早就已經沒了旁的人類,他可以使用靈力的時候,卻依然忘了肩上的傷。
除了傷心與憤怒,相獨夏早已忘了疼。
甚至雨水落到肩上,浸泡了傷口,他也不覺得疼。
他抱著她往回走,被雨水泡過的傷口處,血水早便浸透了藍色的衣袍,混合出觸目驚心的傷痕,紅井看著,忍不住就伸手,手指卻在靠近的瞬間縮了縮,她沒能做任何,就只是將手指僵直在了距離他肩頭幾寸的位置。
她,算不算也傷了他?
她倏然就不敢去碰觸他的傷了。
雨勢漸漸小了些,眼前的景物不再模糊不清,只是依舊是青山相連,紅井小聲地問了句:「我們距離村子還有多遠?」
相獨夏看了眼懷中的女人:「還有些距離。」
「放我下來吧,抱著我,你走不快的。」紅井垂眸,「雨已經小了,而且你也受了傷。」
良久的沉默,相獨夏沒有立刻回話。
紅井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半響,男人真的將她放了下來,只不過不是讓她同自己走回村子,而是因為前方的祠堂。
相獨夏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門:「你看,鴉神祠。」
紅井隨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然見青山腳下,左右兩棵古槐樹高聳入天,枝椏鬱鬱蔥蔥,因為雨水的沖刷,葉片更是綠色翠色慾滴,槐樹的半腰處,青瓦紅磚的建築隱約可見。
紅磚古樸氣息十足,正是一間廟祠的形容,紅井抬眸,便見樑上一面匾額,紅色的隸書是「鴉神祠」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尋常寺廟的匾額非黑即金,這裡的卻是紅色的字。
不知何故,紅井的心裡,不舒服了一下。
「原來真的有鴉神祠。」只是紅井並未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們進去躲躲雨,你的衣服需要烘乾,這樣穿著會生病的。」
紅井的臉上倏地蹭起兩朵紅雲,休息就好了,烘乾衣服,這還是免了罷。
「其實,雨已經很小……」紅井想找些理由,但是目光落在相獨夏的肩膀,想到他的傷口,就又止住了話。
「走吧。」相獨夏不想多做糾纏,這雨看上去再下不多會也就停了,穿著濕衣服對她的身體沒好處,既然到了鴉神祠,就暫且進去歇歇腳吧。
「鴉神會不會怪我們隨便亂闖啊?」紅井環顧四周,祠堂並不算大,雖說被打掃的十分乾淨,屋中四壁都粉飾得雪白,只是規模實在很小,除卻屋中央供奉的一尊鴉神像之外,這裡的佈置都同村子上普通農戶家庭無異。
出乎意料,鴉神祠只有一間屋子的佔地,再沒有其他院落等佈置,屋內有張深棕色的木頭供桌,僅有鴉神一尊神像。
且神像並不高,呈現站立的姿勢,她的腳下踏著厚厚的蓮花木樁,以至於使她看起來很高大,紅井好奇地湊到神像正面仔細打量,她發現這尊像,拋卻腳下的木樁外,其實並沒有多高。
似乎就是一個人的大小。
同她的身高差不太多。
「真是奇怪的廟,奇怪的神。」紅井自言自語著,目光由下往上慢慢打量,相獨夏不去管她,他正抱了木柴進來,想要在屋簷下生起火,好讓紅井把衣服烤乾。
要知道,什麼廟不廟,祠堂不祠堂的,他可不在乎什麼神仙,無非都是無知的人族臆想出來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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