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的心還是和先前一樣,對於死亡所帶來的黑暗沒有半點的恐懼,我果然沒有挑錯人。
「哼,終於現身了!」
在一片難以言喻的黑暗中,愛提娜開口說道,但感覺卻是怪異非常,她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支配能力,整個意識進入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所在,她甚至聽不到自己說出口的話。
(沒有所謂現不現身的問題,我想待在你身上時自然會在,想離開時自然就走,但是,你所遭遇和所感受到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現在讓你心中感到不安的問題也是。)
「那麼,回答我,為什麼要我到多倫魔法學院任教一年,這是為了什麼!」
(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沒有必要嗎?我讓已經死亡的你重新回到人世間來,而你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要想盡辦法進入多倫魔法學院任教一年,並且讓我寄宿在你身上而已。至今以來,我不曾要求過你做些什麼,甚至還告訴你不少的事情,這種條件你不覺得太過優厚了嗎?)
愛提娜當然知道這條件讓人匪夷所思,只要一年的時間就可以換回早已死亡的一條命,沒有人會拒絕這種事情,她自然也不會。
但就是這樣才讓人害怕,這個甚至連已死亡的自己都能重新賜與生命的人,究竟有什麼企圖?
愛提娜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和亞修有關係,但兩者之間卻完全搭不上線,因為亞修是在自己進入學院後半年才入學的,根本沒有絲毫的關連,只是這沈重的感覺老是揮之不去。
(關心則亂,人類一旦著眼於眼前的事務時,總是會把毫不相干的事情給牽扯在一起,你是在遇到亞修後才開始懷疑起我,你不覺得這兩件事扯不上關係嗎?)
「真的和亞修一點關係都沒有嗎?」愛提娜聲音微弱的說道,她知道自己處於完全理虧的狀態,而且無法提出任何的反駁。
(哼,就算是說沒有也削減不了你心中的不安,這樣吧!我可以跟你保證一件事,無論在任何的情形下,我將不會傷害到亞修一分一毫,你滿意了吧?)
「……滿意。」
這個聲音居然做出如此之大的讓步,讓愛提娜一時之間有些迷惑,搞不清楚這話是真是假。
(真是多疑啊!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不過我說的話你確實是不能分辨真假,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不需要說任何的假話,只有想說與不說而已。)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告訴我安琪莉娜以及黛絲笛兒的真實身份嗎?還是說你不知道?」
(激將法對我無效,我確實是知道這兩人的身份,但現在告訴你太早了,當你需要知道的時候再告訴你,豈不是更好?)
愛提娜明白自己沒有辦法在此刻問出黛絲笛兒以及安琪莉娜的身份,但她心中仍然感到不安。
理由不為其他,就在於對於未知的恐懼,這個聲音所擁有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愛提娜知道自己完全沒有與之抗衡的力量。
不過她的心中也想到了一個小小的可能性,也許有一個方法可以試看看……
(沒有用的,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必須寄宿在你身上才能發揮力量,就算你奶真的毀掉自己的軀殼,也對我毫無影響。事實上,如果你真能找到消滅我的方法,那我允許你試看看,不過在這之前千萬不要做出傻事,因為我不會給你第二個再生的機會。)
心事被一語道破,愛提娜並不覺得特別驚訝,因為這聲音擁有窺視自己心中想法的能力,但同時也更感到可怕,因為這聲音居然允許自己想著對付她的方法,愛提娜完全摸不清對方的虛實和真正的想法。
「既然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還要寄宿在我身上?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其實我根本無須向你說明這些事,但你畢竟是個讓我感到些許有趣的人類,我就告訴你一點吧!因為我在找尋某樣東西。)
「找尋某樣東西?我不明白這話的意思,既然你已經擁有了如此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還有什麼東西是你所需要的?」
(你不需要瞭解這些,你只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而且總是會提供給你有用的情報就可以了。再說,一年之期不也快到了嗎?屆時,如果你不主動要求,你很快就能恢復自由之身,而我也將遵守約定離開你的身體,從此不再過問你的事。)
愛提娜心中閃過了一陣喜悅,並沒有留意到對方口中有一句奇怪的話。只想著如果對方說話算話,那確實在沒多久的時間就能完成與其交換的條件,但同時她也有著深深的疑惑。
「你到底是誰,是神嗎?」
(神?哈哈,說我是神,等於是在侮辱我!不要把我和那些不堪一擊的神族相提並論!)
「那麼,莫非你是……」
(說我是魔也一樣,在這三界中,沒有任何的力量能超越我,我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記住了!)
前方突然一點白光閃爍,但在轉瞬間突然爆裂開來,所有的一切都被白色光芒所籠罩,愛提娜只覺得刺眼而閉上眼睛,在睜開時已經回到了現實中。
愛提娜表情依舊如昔,心情也沒有因為剛剛的經歷而有絲毫的波動,只是現在的她感到更多的不解,這個聲音在尋找著什麼?
如果她所說的都是真的,愛提娜沒有辦法想像有什麼樣的東西會讓一個不把神與魔放在眼裡,而且可自由操縱生死的她費盡心思去找尋。愛提娜只覺得滿腹疑惑,完全無法測度對方在想些什麼。
深吸了一口氣,愛提娜眼角餘光突然發現到床上的酒瓶緩慢的左右滾動著,然後慢慢停住,她在這時才發現剛剛所發生的事情雖然感覺漫長,但卻是在剎那間開始、剎那間結束。
對於這不知是人、是神,還是魔的存在,愛提娜只覺得心中起了一陣陣的無力感,她並不是弱者,但此刻卻毫無辦法可想,她只能同時打從心底祈求,對方所說不傷害亞修的話都是真的。
「不行,我要振作起來,不能再讓亞修擔心了。」
愛提娜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並且深吸了一口氣後,總算壓下了心中紛擾的思緒,勉強打起了精神。
早飯過後,亞修端了一碗呈現漆黑而且散發著古怪氣味的藥汁進到了艾蜜麗養傷的房間中。
由於艾蜜麗的後腰和小腹處都有傷口,不能躺也不能趴,而昏迷的她更不可能側躺,所以亞修特別在她的床上打了一個洞,讓艾蜜麗可以躺著,但卻不會壓迫到傷口。
掀起了艾蜜麗的衣服並檢視傷口的狀況後,亞修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的傷口並沒有因為昨天那一番折騰而惡化,癒合的相當順利。
而艾蜜麗原本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中毒的現象幾乎已不復見,亞修不太確定這是藥草的效果還是妖精本身對於毒性的抵抗力使然,不過他仍然拿起了湯匙舀起藥汁餵入艾蜜麗的口中。
不過這次情況和以往有些不一樣,,藥汁一進入艾蜜麗的口中後,只看到她的臉頰一陣劇烈的抽搐,然後突然瞪大了雙眼,接著把喝下去的藥汁一口氣噴了出來!
「這是什麼鬼東西,苦死我啦!」
亞修猝不及防下被噴的滿頭滿臉,不過當他嘗到藥的味道後,也是表情一陣扭曲、糾結,艾蜜麗說的沒錯,這藥確實是很苦。
「良、良藥苦口啊!」亞修擦了擦臉後心虛的說道。
其實這藥他之前就嘗過味道了,並沒有這麼難喝,不過他把藥的份量加重了三倍!所以,一個味覺正常的人是絕對喝不下去的,只是昏迷的艾蜜麗自然不會抗議。
「你這個混蛋,苦也要有個限度啊!你是想殺了我嗎?」艾蜜麗元氣飽滿的破口大罵,完全沒有一個重傷者應有的虛弱,這點也不得不歸功於這讓人難以下嚥的藥汁,給了她充足的活力。
「這……」亞修被嚇到了,支支吾吾的一句話都接不下去。
不過艾蜜麗顯然也平息了心情,開始打量起四周,開始慢慢回想起自己受傷的經過。
「啊!難道說是你救了我嗎?」艾蜜麗終於歸納出了結論。
「是啊!」
低頭思索了一下,艾蜜麗抬起頭來,目光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笑意開口說道︰「既然是你救了我,那麼……」
「奶不用道謝了,遇到受傷的人本來就應該要塤uㄙ滿C」亞修彷彿要制止艾蜜麗繼續說下去似的伸出了手,開口說道。
不過,換來的,不是艾蜜麗的感激,反而是一頓白眼!
只聽到艾蜜麗冷冷的開口說道︰「你不要隨便打斷別人正在說的話,仔細聽我說完,好嗎?」
「呃……是的。」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亞修覺得伸也不是,縮更不是。
「哼,這還差不多,我要說的是──既然你救了我,也算是對我有一份情,那麼我就網開一面,把這和你們私闖我戰鬥區域的罪過相抵銷吧!不用太感謝我,誰叫我們妖精是有恩必報的。」
「啊?」亞修瞪大了雙眼,有些懷疑剛剛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的話還沒說完,因為你們的出現讓我要追蹤的盜賊都跑掉了,所以你們要負責照顧我的生活起居,一直到我傷勢完全復原才可以。」
「咦?」亞修一片茫然的看著現在正叉手沈思的艾蜜麗。
只看到她的眼睛骨溜溜的轉了幾圈後,露出了讓亞修一見就頭皮發麻的笑容說道︰「我說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亞修。」
「亞修喔,真是難聽的名字,一點氣勢和威嚴都沒有。算了,這些不重要,我的傷是你治療的嗎?」艾蜜麗指了指自己的小腹說道。
「沒錯。」
「哼哼,那也就是說本小姐的冰肌玉膚都被你看光棉?」
亞修的臉一瞬間脹紅了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傷、傷口在那裡,不掀起衣服根本無法處理啊!再說,我……我也沒有全部看光啊!」
亞修的頭低了下來,艾蜜麗的傷口在一些敏感的地方,想要治療免不了碰碰瞧瞧的,救人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那裡去,但現在被提出來卻覺得有些難為情。
「隨便啦,總而言之你要付出代價就是了,所以……你要負責幫我找到那些偷了我族寶物的盜賊,明白嗎?」
「可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啊!」
「好啊!有事情要辦也沒關係,但你看了我的身體畢竟是事實,總不能就這麼算了吧?不然這樣好了,你也把衣服脫光讓我看個夠!」
「天啊!」
艾蜜麗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些話,不過亞修可就受不了了,恨不得鑽個地洞躲下去。
他現在對於妖精的美麗幻想完全破滅,覺得妖精根本不是集高貴、神秘於一身的種族,而是絕對不吃半點虧的人啊!
「亞修,你在嗎?」有如乾旱的大地下了一場及時雨,愛提娜的叫聲就像是救星一樣的傳了進來。
「在,我在!」亞修二話不說的打開了房門,只看到愛提娜笑嘻嘻的站在那裡。
事實上愛提娜來得一點也不巧,在艾蜜麗破口大罵的時候她就和黛絲笛兒她們兩人聽到並且來到了門外,而且也親耳聽到了亞修節節敗退的過程,不過一直拖到現在才良心發現的開口解圍,而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兩人現在則是還躲在外頭不敢進來。
「艾蜜麗小姐,對奶的救命恩人,奶倒是玩得很高興嘛!」
「哼!」
艾蜜麗的臉沈了下來,她的身份是妖精,長久居住在森林之中,因此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各種猛獸以及不時出沒的可怕魔物,因此判斷對方的虛實強弱並且做出各種適合的反應,就變成了他們必備的技能之一。
因此當亞修出現在眼前時,她依著長久以來的本能反應而做出這些事,她並沒有做錯事的感覺。當愛提娜出現時,她就知道這不是她可以欺負的對手,所以乖乖住口。
「不過,奶的心情我也能夠諒解,所以這事我就不跟奶計較了。」
愛提娜說著說著還瞧了站在一旁滿臉不知所措的亞修一眼,她覺得這事亞修也要負上一點責任,如果他給人的感覺能夠再強硬一點,也不會讓人得寸進尺之後還要再來一次了。
「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剛剛說的事情就算了吧!」艾蜜麗知道在眼前這人的身上討不到半點便宜,所以早早放棄了事。
亞修聽到這裡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可不想真被人脫光衣服看個夠。
不過愛提娜顯然不在意亞修的心情,不以為意的繼續說道︰「這事不重要,我想問問奶剛剛所說盜賊偷竊你們寶物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區區幾名人類盜賊怎麼可能進到森林的深處去偷取你門的寶物,這不是找死嗎?」
愛提娜曾經透過特殊的手段讓那些盜賊說出了不少的事情,不過她也只是詢問有無解藥和那特殊武器的來源,並沒有詳細問清全部的事情,所以她此刻覺得有些疑惑。
因為妖精可說是最可怕的戰士,對於森林的環境熟悉不談,再加上精靈魔法和堪稱天下無雙的弓術,在人類的社會中敢與之挑戰的人就沒有幾個,更何況是在森林中?
而現在,居然有人類可以進入到他們的部落偷取寶物,而這些人類的身手看來也只是普通而已,怎能不叫人感到好奇?
「就是因為來的人是人類,所以我們才毫無所覺,因為我們的村莊附近有神聖的屏障守護,魔物根本進不來,可是那天我們的外圍剛好受到奇怪的魔物攻擊,所以才讓這些該死的盜賊有機可趁!」
「喔,看起來這像是一件精心策劃的陰謀。那麼,最重要的關鍵應該就在於失竊的東西了。說吧,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我們的寶物庫裡可是有不少珍奇異寶,可是他們偏偏偷了一個沒有價值的東西。」
「對你們來說或許沒有價值,但對他們來講就不一定如此了。」
搖了搖頭,艾蜜麗不置可否的說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偷一顆已經塵封將近千年的『神獸之卵』要做什麼?」
「什麼?!」屋外的安琪莉娜和黛絲笛兒與屋內的兩人同時發出了驚叫──這和多倫魔法學院中出現要奪取天空魔獸之蛋的召喚獸,是否有所關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