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瞄了眼吃了槍藥似的聶琛,按著嗡嗡作響的腦袋嚷嚷道,「傻站著幹嘛?你到是動動手啊!芙蓉我都勉強招架,桓子再一抽風,我拉得住嘛!」
男人緊咬著後槽牙,不遜地挑著下巴,「想走就讓人家走,你甭攔著!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家的爛事兒吧!」
「有什麼爛事啊?哪兒有爛事啊?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不明白呢?」揣著明白裝糊塗,暗示對方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只不過看了你一眼,你至於那麼神經過敏麼?」林晚生鬱悶地插進話來。
「你TM過敏還是我過敏吶?」聶琛脖子一梗,打量著那張欠扁臉,「聽風就是雨,一聽說安眠藥就衝著我來了。我給顏如玉氣受了麼?她跟著我就那麼委屈麼?就算我一天打她三遍跟你有關係嗎?」揚手指著對方的鼻尖,「我再說一遍,她是我老婆,該你操心的在加拿大!」
視線略過眼前的手指,「姓聶的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
「操!你以為她會跟你走嗎?姓林的,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由不得她。」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偏幾,擦了擦眼鏡架在鼻樑上,「聽清楚我講的話——由不得她。」
「你想幹嘛?」雙眼微瞇,隱隱透出危險的信號。
轉身望向飯桌旁的男人,「還記得溫泉的那次麼?你可能錯過了一些細節。玉跟隨我離開之後,跪在樓梯上苦苦央求我放過你,我要她從此跟你一刀兩斷,她痛快地答應了……」
顏如玉心底一震,急切驚呼,「小哥——」掃過聶琛扭曲的臉,瞬間又移回了林晚生的臉,「不,你不能……你想都不該這麼想。收回你的話,拜託你,小哥,控制,你的情緒……」
穿起大衣,從大包裡掏出電話,淡淡輕笑,「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人對我客氣,我會更客氣。若是有人讓我難受,我會讓他更難受。別懷疑我,我有這個能力。」隨手撥了個號碼,很快就接通了,「喂?開過來吧,回酒店。」抬眼望向愣在門口的一雙男女,溫和笑道,「要不要搭個順風車?去哪裡?先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隨便走走……」攬上小女人的肩膀,問都沒問就替對方做了主。
「這兩年D城的變化很大,夜景的確比以前漂亮多了。不過零下二十幾度的低溫還是夠受的,建議你們倆找個暖和的地方。」
「沒關係。謝謝,我習慣了。」卓芙蓉彈開肩膀上的手,沙發上的「鳥人」勉強擠出個笑容,轉身出了大門。
郎釋桓匆匆點了個頭,緊隨其後跟了出去,邊跑邊喊,「卓芙蓉……卓芙蓉,等等我……你給我站住!」
顏如玉關閉了敞開的大門,長長出了口氣,「好了,人已經走光了。接下來,談談你們倆的事。」
「我們倆之間沒事。」聶琛略顯沮喪,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打量著滿桌子的殘羹冷炙,對身後的男人說道,「姓林的,我特欣賞你那句『人得忍耐是有限度的』。所以,別把我逼急了。我沒你那麼多高明的手段,有的是一條不值錢的爛命。一命換一命,我不虧,你林大老闆的命多值錢哪!」
「聶琛……」顏如玉無可奈何地抱著那顆死強的腦袋,無可奈何地安撫道,「一把年紀的人了,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我都跟你解釋過一萬遍了,我跟他已經成了過去。回不去了,永遠都不可能了……」
「玉啊,別把話說得那麼滿。」林某人神色散淡。
「小哥,溫泉那次是我不對,既然跟著你,我本不該自私跑出去跟聶琛約會。我理虧,所以求你放過他。可現在情況變了。你得明白,聶琛是我的丈夫,我嫁給了他,我是他的了。你沒有任何理由傷害他。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那就叫仗勢欺人。我會鄙視你,會恨你的。」
「不到萬不得已,我並不願意使用極端手段。可我一再忍讓,一再收斂我的情感,他怎麼就不明白的誠意?」
聶琛啪的一聲丟了手裡的筷子,「靠!要是有人成天惦記著你老婆,你試試看?換作你,你八成早就把他滅了!」鎮定了兩秒,隱忍著心裡的怒火,「我承認,我沒你那個實力。我承認你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可你不能總把自己當做她的保護神,你讓我這當老公的把自己往哪兒擱?我常常覺得自己是一『泥頭』,眼看著別人搞我老婆,我居然連一點脾氣都沒有。」
林晚生仰靠在沙發上,一手撐著前額,「自從離開玉去了加拿大之後,我們之間就再沒有過那種關係。姓林的以人頭擔保,我說的話絕對可靠。我沒碰過你老婆,你想得太多了。如果你計較我們之前的那一段,很遺憾,那已經改變不了了。」
「姓林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顏如玉並不是頂漂亮,頂招人喜歡的那種。大街上女的那麼多,你怎麼就……」
「呵,沒有外人,索性把話挑明了吧。讓你耿耿於懷的無非『第一次』。也正因為這個,你始終覺得她屬於我,所以,總覺得我高你一頭,彷彿一尊凌駕於你之上的『保護神』。」
「不,我並不在乎那個。」矢口否認。
「假話。沒有哪個男人不在乎。至少我是在乎的。但我那時一直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愛她。直到你坐了牢,我給你的旺旺做了的老爸。我以為,我會介意她跟過你,但事實上,我依舊那麼迫切。」坐直身體,在臉上揉了一把,「我承認那時有些趁人之危。但此後,我終於肯定,我還愛著她。所謂『情到深處無怨尤』,只要在一起,能吞不能吞的一併吞下……」
「可你最終不還是走了嗎?把她一個人丟在了D城。」他不會承認那是真正的感情,除非他傻了。
「所以你就把她撿起來了,你不是這麼想的吧?」鬱悶地瞄了眼佇立在窗邊,一言不發的女人,「如果是這樣,那就難怪玉會委屈了。」翻手推了推眼睛,「我可以把她帶走,你知道麼?但我知道,玉不會跟我走。因為她心裡始終有一個人,她要留在D城等你,等著『她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