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給你的,帶利息!」郎釋桓看著女人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嘲諷地嗤笑道,「呵,你又不跟我睡,我也不是傻逼。回頭給我打一借條,想賴賬我上法院告你。」端起餐盒悶頭吃了幾口,接著說道,「我那邊房子快交工了,多了也沒有,三兩萬還行。」
「利息怎麼算?」擺在桌面明算賬,她可以考慮考慮。
「高利貸,十個點的利息,半年還清。實在還不起就拿喜兒抵債,我不介意。」
「百分之十——你也太黑了吧?」狠狠白了對方一眼。
「十個點還多啊?我費了牛勁在外面融點錢,連業務員,帶各級總監經理,淨損三十幾個點位,就這我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十幾個點的利息你還齜牙咧嘴的?得得得,沒人稀得勒你!」
「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我哪兒有那麼大的利潤啊。你是賣什麼的,我是賣什麼的?你出一套房子掙多少?我一個褲頭撐死了掙兩塊五,哪兒有錢給你那麼高的利息!」
「那就趕緊處理,想法賣點掙錢的東西!一架子爛貨不趕緊出手還等什麼呢?資本貶值懂不懂——商品積壓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步貶值。你五塊錢上的貨,現在好賴還能賣三塊。再放個一年半載一塊錢一件都沒人搭理你。給錢就賣,趕緊收錢!」
「照你這樣,八千的貨款,我連三千都收不回來。」
「不夠我借給你呀,就撿那最貴的上!愛買這些流氓玩意兒的,無非小二,小三,小四,小六……使鍘刀狠宰,甭跟她們客氣!」
「切,你才說錯了呢!這年頭真正捨得花錢的都是大房。那些小三,小六的差遠了!」
「呵,在這事兒上,男人們明白著呢。老婆多會兒都是老婆,閒花野草是比不了的。有一塊蛋糕那得先禁老婆。老婆吃完了輪自己,掉那點渣『餵狗』,懂麼?」
蔑然白了對方一眼,冷嘲熱諷道,「哼,想法還不少,老婆都伺候不好,還顧著『狗』呢?」
「我說的是那些有款的,又沒說我……」丟下吃光的飯盒,四仰八叉地靠在沙發上。
「您都混成總經理了,還不算有款的?」
「有沒有搞錯?我TM連個窩還沒有呢!哥起點低你不知道麼?賬上的錢是不少,都TM是負數。窮得蛋吊精光,還該著一腚眼子饑荒!」
卓芙蓉夾了兩塊紅燒肉,發自肺腑地感歎道,「唉,有錢人啊,動不動就哭窮——好像怕誰叼你似的!」
十二分的委屈,忍不住一肚子牢騷,「哎,卓芙蓉,我吃幾碗乾飯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麼?開這公司我容易麼我?還『有錢人』——我TM整個一楊白勞!沒黑沒明的忙活,劃拉點錢都進了聶琛的腰包。這邊忙著兌現後期的三百萬,那邊的利潤還得跟人家對半挑。每天就賺了個窮忙,倒是把聶琛他們兩口子給養肥了!」
「人家是靠錢賺錢的,你是靠苦力賺錢的,沒有可比性。」將盒底兒的肉湯倒進了米飯裡,「錢是人家出的,就是掛個董事長的銜兒,你也是替人家打雜烙毛的。」
「呃?」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啪地一拍大腿,「這話說得怎麼那麼透徹呢!我之前就沒弄明白,堂堂一董事長,又不是掛名的空銜兒,咋就對一『編外人士』點頭哈腰的呢?這下看懂了,合著我們黃總就是一打雜烙毛的……」
悵然哀歎,「資本,資本——賺錢的都是那些手裡攥著資本的人。咱這種靠借錢開買賣的人,干到後半夜也是給人打雜烙毛。賺錢的永遠是債主、房東、投資人。」吃光了最後一口米飯,望著會意點頭的男人接著說道,「不過也用不著那麼悲觀,就這麼個破活兒滿大街的人打破了腦袋搶著幹。多少人看著我有個店兒羨慕死了,誰瞭解我掙點錢有多難?」
看著對方將堆了一桌子的空餐盒摞在一起,裝進塑料袋丟出了門外。撐著前額,小聲嘟囔道,「呵,這男人能走多遠關鍵得看身邊的女人。顏如玉是得著真傳了——跟了小林哥一場,學著不少東西。當初我跟聶琛提起借錢的事兒,本來他心裡一點都沒譜,說要回去跟顏如玉商量商量。過些天回話的時候,口氣那叫一個硬朗。價碼辟里啪啦往出一擺,我就知道是顏如玉搞出來的名堂。」
掩口輕笑,幸災樂禍,「嘻嘻,苦命的孩紙的啊!辛苦忙亂了半天,全是替顏姐忙活。」
「呃?」側目相對,一時沒反應過來。
「顏姐的錢是顏姐的。聶琛的錢是顏姐的。那鳥人的錢說到底還是顏姐的。那麼大倆兒子在哪兒擺著,兩男人拚命斂財,最終還不是給兒子攢的。」
「所以,我一看見顏如玉就忍不住渾身發冷——太強悍了!一百年出這麼一個。」
「人家幫你了多少次,不記得了?你咋好意思說這種話呢?」
「我可不是懷疑她的人品,顏如玉絕對是一副菩薩心腸。只是這樣的極品不適合我,她那霹靂手段太嚇人了!」
「我就沒你那種感覺,再震撼的霹靂也礙不著我!你覺得嚇人,多半是心裡有鬼,不誠實,對自己沒有把握。人家琛哥向來有啥說啥,從不對顏姐隱瞞什麼。顏姐看重的就是他這份坦誠,對方再怎麼無理取鬧她都忍了。可你呢?你的為人又是什麼樣的?謊話連篇,一肚子心眼,心裡想什麼從來就不跟別人說。哪怕是跟最親密的人也掖著藏著,唯恐被人猜透了。而顏姐恰恰有一雙火眼金睛,你稍稍一動她就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在她面前你會覺得自己完全暴露了,這就是你渾身發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