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釋桓的注意力完全被頸間的大鵬金翅鳥吸引,當下遠離了口腹之慾。起身從卓芙蓉的大包裡翻出鏡子,倚在沙發上照了又照。」
小女人滿心歡喜,隨口招呼道,「先吃吧!菜都涼了。吃飽了再看,乖乖的。」
「呵呵……」止不住傻樂,放下鏡子端起了飯碗。滿心感激地詢問道,「挺貴的吧,你可真捨得啊!」
淡淡一笑,紅了雙頰,「嘻嘻,我不就你這一個老公麼?要是有十個八個的,我才不花這冤枉錢呢!」
「我就當它是結婚戒指了,這輩子不換了。」呼呼地扒拉了幾口飯,壓低嗓音自責道,「受之有愧啊——連個像樣的婚禮都給不了你。」
那個護士的身影在她腦海中一閃過,觸碰了心底的傷感,「婚禮我倒是不在乎,不過,我希望你對我是一心一意的。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或者有了別人,我希望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的。」
「傻樣,不會有那一天的。」他堅信,他愛著的是她的愛,不是那副違章的皮相。
媚眼一翻,露出一臉唬人的嗔色,「那——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對不起我?」
「呃……」
「說!」下頜高抬。
「有。」見她臉色一沉,佞聲奸笑起來。放下筷子,攬她入懷,威逼利誘帶恐嚇,「逗你的。看你緊不緊張我。往後再生氣也不准摔門就走,再這樣,我可把女的領回來了。」
「我怕被你氣死。」憤憤低咒。
「允許你睡沙發,不許出這個門。」
想了想,揚起雙臂圈住他的脖子,與他四目相對,「你自己能做到麼?」
「你能我就能。」
「行,作為第二條家規釘在床邊——再生氣也不准摔門就走,不許摔桌子砸板凳,下班必須回家。立即生效,即日執行。」
耳鬢廝磨,熾熱的火苗在跳動闊張的血脈中蔓延開來。天雷勾動地火,旺盛的食慾終於被來勢洶湧的愛慾淹沒。
至誠熄滅了理智,一雙糾纏的軀體顛倒翻轉,在寂靜的紅塵中交疊,喘息著……
吻,如風拂面,又如細雨般滋潤著空曠的心田。
視線晃動,記憶模糊——
觸覺罷工,分不清是渴望還是痛苦;聽覺罷工,說不清是笑著還是罵著;理智罷工,理不清是給予還是索取;意識罷工,不知是夢還是醒著……
媚影放浪,那麼真,那麼誘人。嬌嗲的囈語漸漸平息,心滿意足的小女人又一次安然昏睡在他懷裡。在黑暗中點燃一根煙,融化在無限放大的虛空裡……
不知睡了多久,卓芙蓉終於昏昏沉沉地張開了眼睛,隱約看見屏幕的藍光映出模糊的背影,迷迷糊糊地問道,「老公,幾點了?」
「三點半。」回頭伸了個懶腰,長長打了個哈欠。
恍然發覺自己還睡在地毯上,將迷離的睡眼揉得啪啪作響,「還在刻苦鑽研四級片呢?」習以為常,印象裡對方時常抱著「蒼井空」點燈熬油。
「呵呵,哥也不總是那麼低級趣味,得了件珍貴的禮物,總得好好研究研究吧!」
嬌懶起身,將春光瀲灩的半截身子壓在他背上,「呵呵,看什麼呢?」
攥緊攀上肩頭的小手,指了指屏幕上的「鳥神像」,「金翅大鵬鳥,此鳥因為業報之故,得以諸蛇為食,於閻浮提一日之間可食一龍王及五百小蛇。密宗,任何憤怒本尊的頂上,空中皆有此大鵬金翅鳥飛翔,顯宗,本師釋迦牟尼佛在印度金剛座證道時,具六種莊嚴,其中頂飾莊嚴即此大鵬鳥。佩戴金翅鳥王的像章不會遭受任何違緣損害,被稱為一切護神之首,也是尊勝諸方的標誌。」
「這麼厲害,我還不知道呢!前些日子聽顏姐說起金翅鳥志向高遠,剛好碰見,就咬牙買了。」微微歎氣,「剩下的錢不太夠了,所以,我媽的羊毛圍巾就不是百分之百的了。呃……」
「沒錢先跟顏如玉借點,咱又不是不還她。」
「我哪兒好意思啊!出去吃住都是人家花錢,再找人家借錢,不太好吧?」
「說的也是。」一臉壞笑,「那就先委屈岳母大人一下吧,反正她也不懂貨。一聽是國外帶回來的她就高興。東西一到手,一準兒圍腦袋上滿大街張羅。」
「哎,哪有你這麼說話的?」微微有些不爽。
「呵呵,逗你呢。趕明兒我一開支,咱先去顏如玉那兒給她換條純毛的。」說起開支,忽然想起一件難以啟齒的事兒,半開玩笑地說道,「呵,往後,你可得把我看緊點。最近可有美女成天在我單位門口蹲點呢。」
揣著明白裝糊塗,「呵呵,鬍子一大把,還有這麼大魅力啊?」
「那是!魅力就是魅力,這玩意跟經濟沒多大關係。有錢可以貼別人,沒錢沒準碰上個倒貼的。男人出軌和有沒有錢沒關係,主要看他心裡有沒有你。擔心失去你,有錢了做事也有分寸;不當你是回事,沒錢照樣出去鬼混。」
「我覺得大多數男人就不相信有愛情這東西。」
「說到根兒上了,我之前就不信。如今這世道,遭遇一份真愛比重六合彩還困難。說不稀罕那是沒碰上,碰上了,誰也捨不得丟棄。就我這種人,貪婪得要命,手裡攥著五十塊錢都捨不得給人,還能捨棄愛情?」
「那是因為你窮。當你有了五十萬的時候,你就不覺得丟棄五十塊有什麼捨不得了。而當N多份愛情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也就不覺得眼下的這份感情有什麼可貴了。」
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不是這麼說,你把男人想得太簡單了。人的一生中總會有一些不能代替的東西,比如這『金翅鳥』,我想要第二個,可以仿製。未必一模一樣,也能仿造個八九不離十。不同的是,這是你送的定情物。因為在乎這份感情,所以給個純金的我也不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些道理,但凡物質的都能無限複製,不可代替的唯有精神的東西……」
「就憑我這顆榆木腦袋……呵,也許有一天你會碰上更合適的。」青春美貌如泡影,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比她出色的女人太多太多了。
郎釋桓眺望著濃黑的夜色,冷靜地眸子彷彿被一個陌生的靈魂附了體,「沒有合適不合適,只有珍惜不珍惜。一千零七十——這輩子,只有一次……」